厨房

我记忆中的最早的厨房就是祖母家的厨房了，我小时大部分时光都是在祖母家度过的。祖母家在北京郊外，厨房自然也是与城市中的不大相同。
祖母家的厨房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室内的，室内的地方不是很大，主要是用来炒菜；还有一部分是在庭院当中架起的小炉子。小炉子周身用铁皮围成的，分为两层，上面一层用来添加柴火，底下一层用来承接上面漏下的灰，顶部就是一口巨大的锅。背后有一根不是很长的烟囱，用来排烟。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大人不让我进厨房“捣乱”，所以我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火炉旁度过的。
祖父搭造这个小火炉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凑热闹，看着祖父把大锅架在支架上后，拿了一根木条横搭在锅上，把一碗装满水的碗放在木条上。起初我很是纳闷这是在搞什么奇怪的仪式，后来才恍然大悟，这是为了测量大锅有没有倾斜。
小炉子主要是用来蒸米饭和馒头，以及祖父做的松花肉。每次祖母在大锅中加入半锅水和要蒸煮的食物后，便让我来控制火候。我搬一个小马扎，坐在火炉正对面，望着上面一层中燃着的如同跳舞的火焰，闻着刺鼻但是很上瘾的烟味，听着柴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劈里啪啦的声音，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热量，很是惬意舒适。
蒸煮的时间有时候很长，但我永远都不会感觉无聊。有时候我盯着放入炉中的木条，看着它先是接触灰烬的地方慢慢变黑，紧接着一星火苗爬上了木条，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整个木条都被火焰吞噬，剩下白色与灰色的灰烬；有时候我会把刚刚点燃的木棍抽出来，举着尚有火苗在上面跃动的木棍在庭院中奔跑，向祖母自豪的显摆：这是奥运火炬！木棍上的火苗熄灭后，它便成了一根可以随意书写的画笔，被烧黑的部分在地面上留下了龙飞凤舞的画迹；最有意思的还是向火炉中添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祖母吃完的瓜子皮、祖父练字的草稿纸、还有喝完的矿泉水瓶盖，塑料燃烧时放出难闻的味道，但是现象却是很有意思，瓶盖就像泥巴一样变成了一摊，还兹拉兹拉的冒出些气泡。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是祖母揭开锅盖时的场景了，我远远地躲开，锅盖刚一打开，一股白雾喷了出来，其中夹杂着食物的香气。看着锅中白花花的米饭和馒头，我别提有多自豪了！
最忙碌的时节是春节。从大年三十开始，这个小炉子要开始不停歇的运转，每天都有男女老少来我家串门，自然地祖母祖父要留他们吃饭。小炉子中柴火马不停蹄地燃烧，煮熟了一碗又一碗的松花肉、米饭、梅菜扣肉……小炉子蒸煮出来的食物味道鲜嫩，比之在煤气灶上做成的更加可口。
可惜的是，祖母家去年的翻修中，这个小炉子因为过于落后而要被新装修的大厨房取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的心中很是空落落的。童年的回忆会因此而缺失吗，我想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