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 李君宁

观察日记

看:深棕色的脑仁,泛着幽幽的黄色,直直沿着脉络延伸出去,然后变淡,像融进了深棕色的潭子,泛白的经络,内里是纯度极高的黄,是指的干净而无杂质,内里颜色有点像老旧书本的褪色。下意识并非放入口中咀嚼品味,而是捏在手心观赏。
闻:温度还在。醇厚的香,开始有些干涩,水分不多的样子,似乎要费力地吸气才能堪堪闻到一点,紧接着是洪水泛滥般喷涌如肺,有些像书页翻动之间,却只在肺间走个过场,本质的食物,对,再普通不过的食物香气,若是在写一本食物典,香气的释义一定要放一个即按即闻的图标,点开一闻便是这般。
触碰:硬质的,凹凸不平的山路,期间还有不少铺设其间的细小石子。直到我将其碾碎——书本褪色的黄色内里瞬间分裂,却又有细碎粘连,到内壁上,极其细腻的内心,偏偏外表还是那种触感,那种颜色。紧接着是留下痕迹,在其所能遇见的所有客体上锲而不舍地留下痕迹。
吃:终于我将其送入口中。极软——这是我完全无法料到的。前些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内里有些干硬,但终究是入口即化。细腻的黄色软状或是小块碎屑彻底地粘连在口腔内壁上,似乎是不舍滑入食道,不舍仅仅作为饱腹满足欲望之用意。出乎意料地甜腻,明明是那般地不近人情,牙齿的咀嚼之间满腔香气极为厚重,本能觉得其是一位可爱的生物。

板栗—意象文

她是教国文的,老师。就住在我家对面。但交集实在不多。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缄默着整理教案。我不明白为什么几张纸要整理的那么细致,那么那么久。屋子里面的气氛略沉,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光影也暗,泛着极淡的墨绿色的光晕,一直要泛到她那件要洗到褪色的旧深蓝格子旗袍上去。很瘦,短发清爽利落,堪堪是到耳垂的长度。她整个人很小,瘦小的那种,身形能整整比旁人小一圈。说话却是沉的,细细低低的嗓音,能震慑住教室里的所有人。她是语文教师,我总觉得她带着些上世纪的风味。代过一两次课,加上我常常在不穿校服在校园里乱晃,去语文办公区门口的桌子前补考,或是考试不及格罚抄一类的,久而久之她终于注意到我了。
“是你。校服呢,哪个班的孩子?”
我正趴在课桌上写卷子,因为不会写而转着笔,百无聊赖。抬起头,她的眼睛透过镜片,里面有些飘忽,不时的看向前方,好像有什么很急的事。
我拿出惯用手段,“洗了还没干老师。”
她眉一皱,随后轻轻叹气,手拍了拍我肩膀,“去找件同学的穿上吧。巡逻老师会记名字的。”
我愣了一瞬,我还以为她要逼问我的名字和班级。她走掉了,轻快而稳的步子。路上不少人给她打招呼,叫她李老师。她将手略微向前一摆动,微微点头,就算是回应了。我目光随着她消失而收回,觉得挺有意思。

我有时会路过她教的班级,班级外面一般会挂上班主任的照片。我看着,那是一张正装照。她的面容其实很好看,眉眼舒展,眼神很柔软,面庞很小,披肩发扎成一个小髻垂在后面。下面有一行小字,李君宁。

高一那年钥匙丢掉了,我把自己套在宽大的黑色单衣在学校里晃,夜里实在凉,我哆嗦着身子,一直到晚上实在没辙,只能蹲在家门口。她上来了。半昏半黄的楼道,她提着包,正抬起头,直直与我对视。灯光把她的头发渡成棕黄。深绿的一件薄薄的衬衫,然后是长裙。
我实在想不出话语打破尴尬,道了谢后,索性一点点抿着她倒的水喝,只觉着热。她单身,一个人住。杯具也不多,我捧着茶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壁。屋里也不很明亮,略微有些幽暗。她已经去书桌前了,我想起她提上来的包,大抵是在判作业一类的。联系下你父母吧,她没抬头,叫了我的名字,声音蒙蒙的,只觉得听不真切。音色倒是好听,温温软软的,很清亮。我没应,或许是没听清,她还是那个姿势,座机就在沙发上面,你直接拿吧。
我还是不说话。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她穿的那衬衫离我越来越近,直直贴到我的鼻尖上,一些淡淡的暗香,于是更加昏沉。她的手指微凉,触碰我的额头,我听见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发烧了。
我摸索着要抬起头,碰到她温热的腰腹处。也感到她的鼻息打在脸边上,我征征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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