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无比可爱却从未受宠的身体

我从小就胖,连带着手也胖。妈妈说拉着我的手跟踏实,她的意思是拉着我很舒服,但我总因为手胖不好看而自卑。小时候,姥姥说看指纹能看出命,念叨着“一斗穷,二斗富”便来拉我的手。然后她发现我似乎并非富贵享乐之命,一边抱怨着口诀不准一边还回了我的手,从此便再没给我看过手相。我小时候学钢琴,但我的手比不弹琴的同龄人还小。考级前够不到八度,我和老师都心急如焚。老师让我五指张开撑着,每天撑,让手长大。我照做了,不知有没有效果,只记得最后八度终于是够到了,级也磕磕绊绊地过了。我的手从小命运多舛。某次在幼儿园,拇指被门夹到,整个指甲变成了青紫色,又一块块地脱落,长出粉嫩的新指甲。一年冬天,我发现指根处长了一个硬硬的包,医生说是腱鞘炎,于是那个冬天我几乎没摘过保暖的手套。长大以后,手上的伤病就不常有了——直到前不久养了小猫。现在的手上时不时会有猫爪的抓痕,我对猫的皮毛过敏,每次被抓的伤口处总会鼓起一个类似蚊子叮咬的微痒的包,不久后再消下去。我的手仅剩的一个优点或许就是白,白而小而胖,像小馒头。不少朋友对我说过我的手很可爱,我偷偷以此为傲。

竹笙——zmq的手

她的手是瘦而修长的,与我的刚好相反。她的手指指节细而关节粗,像春夜雨后泥土中钻出的新竹,一节一节向上攀去。她写字快而潇洒,文笔优美,堪称妙笔生花。我常想,若她的手是乐器,可以吹出声音,那么她奏出的乐章,应该会像笙歌一样悠扬婉转。因此,特为她的手取名竹笙。

 

感觉我的身体有很多可以写,这次先写最特殊的标志,头发。

有很多认识的人曾告诉我,他们最先记住的,是我的头发。

小时候,我的头发又黑又多又直,人见人夸。妈妈送我去幼儿园前,总要在我头上扎满一圈五颜六色的小皮筋,否则梳不住我所有头发。妈妈兴奋地为我头上的她的杰作取名为“水仙彩虹盘”,她十分自豪,我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许尴尬。幼儿园午睡要求女孩子们解头发,睡醒再由老师帮忙梳起来。别的小姑娘的马尾非常省事,几秒钟就好;而我需要散着四处乱飞的头发等到最后,因为老师在我头上费的功夫会是这一天的工作中最大的。

后来有一年,夏天很热,我的头皮被头发闷得起了痱子。姥爷心疼我,带我去小区旁边的柳树底下,让摆摊理发的人给我推了寸头。自此,每天在幼儿园总有人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即使他们早就认识我。在舞蹈班,老师每次叮嘱同学们展演前盘头发,我总得举手问短发怎么办。老师看看我,说,就这样就行。舞蹈班下课后,同样有很多同学,问了幼儿园里小朋友问我的那个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小孩都因为我头发短而不认为我是女孩,我恨他们。……也不能算恨吧,他们罪不至此,我只是不喜欢他们而已。之后几年,我一直抗拒剪头发。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头发开始成了卷的,像烫的。洗完后毛燥还炸,很难打理。我一直认为是因为遗传,因为大伯大姨和奶奶都是卷发。直到有一天,妈妈对我说了一件事。小时候有次理发,剪完后理发师说,烫一下效果更好,于是我的头发成了这样。我很愤怒,因为我更喜欢柔顺的直发。我祈祷我的卷发是源于遗传,我希望我头发变卷的原因是基因遗传的必然结果,而非本可以避免但却没有的人为疏漏。如果我的头发真的是因理发师而变卷,那我要恨他。

现在,我好像也没那么反感卷发了。之前一个朋友在下午对我说,我散下来的头发在阳光下会发金光,像森林中的神明少女。我非常开心。现在我也有了夹发板,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获得直发三天体验卡。我希望自己成为不被他人评价所困扰的人,但我仍然希望别人夸我不同于人的头发。

 

关于身体奇妙的感受

大概一个月以前,我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种感受只是身体上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触发机制。

某一天,我也许是站在桌边,身旁突然围绕着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不现实感。我感觉我可以随意任性地倚靠在任意一处的空气上,我感觉我在向上浮的同时还在向下沉,我感觉我的重心集中到头上,腿和脚慢慢变轻……当我发觉我的头已经在不受控制地来回晃动,东倒西歪,我才意识到这或许有些问题。我本能地往后朝着床的方向倒,再次看到的便是在我的头砸在枕头上时,闯进视野中还在震颤着的桌上的书。我索性一闭眼,陷入迫不及待的五彩斑斓的梦。

后来我又经历过几次这种奇妙的感受,只是并非每次都有柔软的床和斑斓的梦在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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