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致力于追杀我自己?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荒诞,就像现在,我不顾同事异样的目光,站在大开的窗口,享受着山顶般的疾风刮遍自己的全身,欣赏着窗外摩登都市的景色,用手机播通了那通电话 · · · · ·

昏暗拥挤的办公室里,响彻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明亮的灯光映在雪白的刀尖上,它随着歌声上下飞舞,在我的全身舞出一节完美的圆舞曲。其所到之处,甩出一条条血液连成的丝线,就像高档酒店的装潢一般,高贵又优雅。刀柄被一只瘦弱的手有力的握着,手的主人,是我自己。舞步一转,刀刺进我的腹部,转手正握刀柄,推着他飞速向胸前划去。歌声猛地顿挫,刀在胸口突然拔出。刀刃在我的腹部剌开一个口子,灯光猛地一闪,照着一粒粒鲜血随着手的方向飞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画面定格,我仰着身子欣赏这件艺术品,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对眼前艺术的感动。“太…太美了!”我咧开嘴,感动的热泪从眼角溢出。

我高举白刃的身影越来越小,四周越来越黑,最后映在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球上。眼球的主人,还是我,无神地盯着刺眼的屏幕——上面有一个明星,用同样的姿势举着一个红酒杯。而我,正在对旁边的“XX红酒,优雅的艺术品”做最后的编辑。

等待到期待已久的“嗯,差不多了。”我憋着一肚子火,收拾好东西,把那扇只有我的工位前特有的年久失修又模糊无比的窗户“嘭”的一声合上 “连句谢谢都没有,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你的钱都是谁给你挣出来的!”

坐上地铁,我揉着酸痛的眼睛,站在空无一人的地铁里刷朋友圈。看见别人要么发个“晚安”,要么在一块聚餐,就只有我,刚刚下班。我越想越气,脑子一热,摘下地铁上的应急锤,敲开玻璃,越出地铁,在车轮和铁轨刺耳的挤压下变成了一摊鲜红的颜料,涂抹在隧道的墙壁上,成为一副精美的壁画……

一转眼,我仍在寂寥的地铁上呆呆地站着。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想象,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加班到十点才上地铁的可怜的广告设计员罢了。

手机突然一振,我浑身冷汗地打开,“啊,还好不是又让我改图!”再次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大学时的密友——清岳,叫我出去吃饭。就在一个月前,他只身前往尼泊尔登顶珠峰。我看了眼表,时间还够,欣然赴约。

“你说你每天这个点下班?!”他诧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差不多吧,想赚钱不就得这样。”说罢,我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是,我是惊奇你居然会乖乖就范!”,他顿了一下,“在学校那会儿你不比我弔多了?我现在还记得咱俩毕业旅行那次,乖乖,我看着都怕!”听着他的话,我眼前也浮现起了曾经的自己。

正如清岳所说,毕业自由行的最后一天,我们偶然路过一座悬崖,打算在这里留下青春最后的相片。轮到给我拍时,我却突然不甘在青春的最后时刻,只留下一个尴尬的剪刀手。短暂思考过后,我收起摆好的pose,在清岳质疑的眼神中,我淡定地告诉他:“把我拍得帅一点。”他点点头,举起相机放在眼前,我却猛地脱下上衣,从陡峭的悬崖一跃而下,在清岳的惊呼中,我像一只冷静的信天翁一样,带着意气风发的自己,笔直的扎入海中· · · · ·

而那个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身影,此时却只存在于清岳放在我眼前的手机上。是啊,自从毕了业之后,我就变成了马戏团里的一只狮子:服服帖帖、不敢反抗,而且这个“马戏团”里有我没我都无所谓。好像也是从这时,我开始了臆想“死亡”,似乎是为了找回年轻时的自己,抑或是逃避现在自己的这个死样子,总会让自己“逃进”自己的脑海里,却从未做出一些改变· · · · ·

我再次抓起酒杯,但却迟迟没有喝酒,胸口仿佛顶上来一口气,咽不下任何东西。这时我才发现,眼泪早已默默地在我的脸上狂奔不已。之后,我们只是沉默不语,在我的脑中,曾经时的一幕幕不断重现。也许是受到酒精刺激,直到聚餐结束,我都没有再“杀死”自己。

“要不,你把工作辞了,来和我干自媒体吧。虽然衣食没什么保障,但起码能像年轻时那样活得像自己。”在告别时,朋友向我发出邀请。

听到清岳的话时,我动摇了,但为了保全一个成熟的人的面子,我拒绝了。

“好吧,如果你想来了,还给我打电话就行。”

第二天,我顶着刮了一晚上的“妖风”,行尸走肉地进入“马戏团”,想到自己昨晚哭得如此失态,我虽面无表情,但却在脑海想象一根长矛一样的棍子被大风带来,狠狠杵进了我的脸· · · ·· ·

不出所料,我又被留下加班。我准备打开窗户像往常一样透透气再开始工作,但似乎是我昨天晚上关的太使劲,卡住了,我憋着一肚子火,用力一推。

“喀!”这扇年久失修的窗子终于掉了,我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强风瞬间涌进办公室,随着桌上一页页记录着我被剥削的画稿飘向窗外,我的目光也停留在眼前的景色中。缤纷的霓虹灯映照在摩天的建筑上,却不见后者高度的尽头,宁静的月光均匀的撒在脚下,一条条阡陌,一个个来往的行人,都是如此的清晰又模糊,宛若梵高作的《星月夜》一般,朦胧的想让人淹死在这美丽的画作中。我张开双臂,不顾他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只想融入这美丽的艺术。

老板见状骂道“嘛呢?疯啦?!怎么跟个小孩一样不要命啦!”而老板的话仿佛天启一样,我扭头说:“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是你告诉我青春仍在。”随后坚定地拨通了清岳的电话。

“喂?我想好了,与其天天苟延残喘追杀自己,不如行将就木永远青春,拉我入伙!”听着老友在电话那头和曾经一模一样的笑声,我知道,我人生的列车正式变轨,前路未知,而我的青春却就此回来了。

毕业后,这是我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虽然是在电话前,还像个二傻子一样。

 

 

 

 

作者阐释:拖了好久,终于补上了。最后的成品其实和自己最初的构想差的还是蛮多的,毕竟一开始我还把自己扔到20多层的空调外挂机上吹风来着。。。感觉这个题目比自命题好写,索性先把这个给补了,但还是撑不起宏大叙事,而且每次一到描写立马就萎了。不过我认为自己做的转场还是不错的,毕竟电影看多了,脑袋里全是画面,就是不会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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