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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对现在他拥有的生活很感激,离家出走的父亲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他和妈妈面前,告诉他们自己终于找到了工作,以后再也不会不负责任,自己出其不意的就重新拥有了正常的家庭。每当回想起那一天,亚瑟总记得妈妈因激动而泪流满面的面容,父亲愧疚但因被立马接受的喜悦的深情,和自己脑中浪潮般涌起的兴奋。母亲总认为是神明的眷顾让父亲回心转意,可亚瑟总隐隐觉得一切都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亚瑟询问着自己,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不,还是知道一些的,那个人是约翰 多伊,一个前多伊,起码在亚瑟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约翰 多伊的离开和父亲的回归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父亲回归的喜悦几乎把亚瑟对那个大叔的担忧冲刷的一干二净,父母和好,举家搬迁,,,,,,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迅速,母子俩一下都把约翰多伊的存在抛在了脑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亚瑟越来越确信母亲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个多伊,不,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那只是个普通的大叔了,但是自己,似乎记得越来越清了,不过,还不够。

亚瑟决定回故地看看,说不定熟悉的景色能更好的唤醒他的记忆。

坐在地铁上,亚瑟梳理着已经清晰的回忆。在几年前的一个暑假,小亚瑟正在公园里探险,他拿着树枝挥来刺去,尝试寻找一下有意思的生物。亚瑟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地面上传来“酒,,,,,酒,,,,,给我些酒吧,,,,拜,,,托了,,,,,酒,,,,,”亚瑟低下头,看到一个胡子邋遢,面容疲惫,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埃的中年男人向他伸着手。这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亚瑟心想,突然,亚瑟脑子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母亲的“,,,,,,以绝望和酒为食,人到中年仍一无所成,没有人需要,被所有人抛弃的生物,简称多伊的,一无所用的大叔。”就这样,亚瑟和约翰 多伊相遇了。那时,多伊还只是多伊。

 

自从遇到多伊后,亚瑟每天都到公园带酒给他。因为亚瑟很清楚,一无所用的大叔们都得了一种没有酒就会死的病,自从他们成为一无所用的大叔的那一天,他们就以酒为食了。可是,无论给多伊多少酒,都会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学校里教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多伊的心,是下雨了吗。亚瑟这样想,不过他还是每天给多伊带酒。

一次,亚瑟看到多伊站在树下,默默的看着绑在树上的麻绳,他问多伊这是什么,多伊回答道:“我想做一个秋千,但是失败了,,,,,,”看着只有一端绑在树上,下面还有个洞的麻绳,亚瑟问到:“秋千不应该是两端都绑在树上吗。”多伊没有回答,可亚瑟看到,他的眼睛深处,有躲闪的迹象。

亚瑟每天都给多伊带酒,“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呢”亚瑟边把酒瓶交给多伊边问。“成为多伊后,就很难再变成人了”多伊空洞的望着远方,梦呓一般说到。他似乎接受了多伊的设定。亚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决定明天多带几瓶酒来。

因为每天给多伊喂食,亚瑟很清楚他会出没的地方。毕竟,多伊基本都在公园呆着。有次亚瑟来给多伊喂食,但找遍所有多伊可能出没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他,多伊消失了。终于找到他时,多伊躺在铁轨上,目光呆滞。看到亚瑟,多伊眯了眯眼,似乎眼睛被夕阳刺痛了。看到亚瑟不说话,多伊解释道:“我在聆听大地的声音。”

看着躺在铁轨上的多伊,亚瑟得出了结论,多伊这种生物不适合流浪街头。

亚瑟把多伊捡回了家,多伊似乎安分多了。果然,多伊这种生物适合家养,亚瑟对自己的猜想做出了肯定,他依旧每天给多伊酒喝。是什么时候母亲发现亚瑟养的是多伊而不是狗呢,可能是亚瑟把母亲的威士忌偷给多伊的那天吧。于是,亚瑟家多了一个人。亚瑟松口气,他本以为母亲不会接受多伊的。

亚瑟依旧每天给多伊酒喝,只不过不用出门给他了,亚瑟打心眼里觉得真是方便了不少。这是亚瑟饲养多伊的第15天了,他已经变成家养的了,为什么依旧这样呢,为什么不改变呢?啊,多伊,不要是多伊啊。可是,毕竟是多伊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多伊讲那个前多伊的事呢,亚瑟想。当时明明决定了一辈子不把父亲的事说给别人听了,虽然街坊邻里早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在亚瑟的父亲赖以谋生的手受伤后,他便每日浑浑噩噩,开始酗酒赌博。母亲因为生计走出来家门,可带回来的钱总是不能支撑父亲的开销。亚瑟讨厌那时的家,放学后每天都在外面游荡到很晚才回家,可就是这样,他和母亲一次也没有想过让父亲离开,或许是内心里还期望着那个负责的丈夫和父亲再次出现吧。可是,也是在这样一个夏天,父亲消失了。亚瑟给多伊倒着酒,不知不觉就说完了故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我,你已经不想再见到多伊了吧,你和你妈妈都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会让你妈妈伤心的吧。”父亲的故事终于讲完后的次日,多伊问到。“不知道,”亚瑟把酒放到他面前,“也许是在后悔吧,如果当初我在父亲消沉的时候在他身旁的话,妈妈说不定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当时的亚瑟也许把父亲的身影和多伊的重叠了,明明知道这样会让妈妈痛苦,当初为什么还要把多伊捡回来呢。亚瑟搞不明白,那天好像下雨了。

然后,多伊又一次消失了。昨天放在多伊的屋子前的酒还密封着。

是去哪里了,是去做秋千了吗,是去听大地的声音了吗?不,多伊已经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那他为什么离开了啊,“你已经不想再见到多伊了吧”多伊的话回荡在耳畔,他是想彻底消失吗,可是这样的大雨天他常年酗酒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啊,我,不想再让同样的事发生了。亚瑟冲进了暴雨里。

那天到最后也没找到多伊,亚瑟却发烧了。躺在床上,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事,多伊的秋千没有失败,他成功地听到了大地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多伊,失业,离开,我却什么也改变不了,,,,,,眼里流出东西来,是酒吗,我也要变成多伊了啊。亚瑟感觉到有人好像在帮他拭酒,是妈妈吗,亚瑟睁开眼,不,是多伊,不是梦里离开的那个,是亚瑟饲养的那个。多伊的眼里好像也有酒,可是多伊只会喝酒啊“你是去喝酒了吗” 亚瑟问他。“不!不,我不会再喝了。”他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多伊为什么回来了呢,亚瑟想不通,妈妈嘱咐亚瑟:“好好休息,要养就在家里养,不要养在外面,丢死人了!也要喂他些其他东西啊。”奇怪,妈妈的声音怎么有些哑?

 

多伊好像不是多伊了,他不再喝酒了,人也变得整洁起来,妈妈上班的时候他把家务都做了,抽空还会看招聘杂志,妈妈一开始是和亚瑟一起喊他多伊的,但最近渐渐的改叫他约翰了,原来他叫约翰啊。

多伊真的不是多伊了,他要去面试了,那是亚瑟最后一次见到他。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可能是面试失败了吧。再往后,多伊回来了,不过是另一个多伊,父亲回来了。

 

出了地铁站,亚瑟感觉着熟悉的空气,任由双腿带着自己行走,约翰 多伊的消失和父亲的回归发生的那么巧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之间定有什么联系。走在熟悉的公园里,看着多伊曾经出没过地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寻找有些徒劳,多伊已经不是多伊了,虽然对这些年发生在大叔身上的事一无所知,他一直确信着这一点,或许他的生活早已走上正轨,早已流浪的生活无关了。这样想着,约翰又一次发现了多伊。

几年后的约翰 多伊似乎还住在公园,似乎一切都是几年前的样子。明明已经不是多伊了,为什么现在又变回去了呢,果然,多伊还是得家养吗。亚瑟想,换做几年前的自己,此刻也许会质问着多伊为什么又变回去了,明明终于不再是多伊了,为什么不遵守与自己的约定等等。可现在,亚瑟只是走上前。“多伊,你要喝酒吗”亚瑟问。“我戒酒了”中年男人似乎没有认出眼前的男孩。听见回答,亚瑟松了口气“约翰,你见过我的父亲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约翰抬头,熟悉的男孩出现在他面前“,,,,,,没有”良久后约翰答复到。骗人,要撒谎的话好歹把眼中的神情遮挡一下啊,亚瑟觉得自己的猜想正在一点点被证实。“你当初,,,,是在xx公司面试的吗”约翰的眼睛亮了一下,亮光转瞬即去。“过去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已经成为人的话,不应该将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吗。”“那为什么不去工作吗”亚瑟问了多年前问过的问题,可他立马就后悔了,‘决定一个人是不是多伊的,不只有那个人自己。’这是父亲回归后,某天说给亚瑟的。父亲说自己之所以能在失业后第一次面试就拿到工作,是因为面试的时候突然有人撒酒疯,那个人很奇怪,他似乎对父亲的经历很感兴趣,尤其是关于亚瑟母子的部分,他认真的听完亚瑟父亲的讲述,就消失了。再次出现时,他拿着酒瓶成了醉鬼,将面试搅得一团糟,父亲上前制止了他,进而获得了工作。“可我当时向他递酒以示礼貌时,他明确表示自己已经不喝酒了”父亲是这么说的。

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一切都和多伊脱不了干系。父亲回来的原因,就是约翰 多伊的离去,可是约翰,你现在在怎样的活着?愣神间,约翰已经离去,他似乎已不想和现在的亚瑟再有什么联系。亚瑟想追上约翰,可约翰早无影无踪。像从前约翰的每一次消失一样,亚瑟找遍了约翰曾经会出现的地方,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亚瑟没有找到约翰。“你有见过一个叫约翰的流浪汉吗”亚瑟到处询问着。“流浪汉?流浪汉都在那片空地聚集呢,你去那找吧。”流浪汉聚集地?这片地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的东西,亚瑟很确定,不过他还是去了。空地上,流浪汉们聚集在一起,亚瑟却没有感受到那股属于多伊们的颓废,绝望味道。他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着约翰,“即使已经变成多伊,那也不能失去成为人的渴望”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是约翰,他正在和一位流浪汉交流,对方满脸酒气,痛苦之情无法掩盖。约翰又说了什么,流浪汉的眼中流出酒来,,,,,,

亚瑟没有上前,果然,多伊还是多伊啊。这样想着,亚瑟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一点点想说的:

约翰 多伊 john doe 是个没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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