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自私论

引子

   妈妈总告诉林玉不要做自私的人,要为别人着想,但林玉想,这也是一种自私。凡是出于自己愿意做的事情,都算“自私”,不论最终这事带给了谁好处或者坏处,因为愿意的出发点在自己。林玉要随心所欲地自私地活着。

part1

林玉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梦到过,自己变回小的不能再小的时候,回到妈妈的肚子里,甚至最后变成一些无意义的东西,一些泡沫。因为在那样的时候,她被爱包裹着,被不需条件的理解着。

可现在不是了。林玉长大了,长大好像意味着孤独,妈妈仍然爱她,但她却越来越频繁的感到以前从未有过的不被理解。小到日常琐碎,穿衣、吃饭,大到她的学业问题,请到府里来的讲师告老还乡,接下来去读私塾,还是再请一个老师……诸如此类,每每产生意见不和,妈妈,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不懂她,尽管她尽力解释对方尽力听懂,但最多还是懂了,又没完全理解,林玉能感觉到,就算意见一样,其他人也不懂她的理由。

好吧,人和人之间是不可能有完全的理解的。

孤独感扑面而来,林玉回想小时候,只有几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感受不到不理解,但它还是在发生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只要有爱就好了。

理解和爱啊……这似乎是一个在痛苦和麻木之间的选择。但被理解,林玉认为那也是感到被爱的一部分,所以不被理解的其他“爱”呢?能不能多到填补这份空缺。林玉不去想了,因为她又想到,妈妈。妈妈是特别的存在,她就像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妈妈和林玉曾经是“同一个人”,一个在他人理解自己和自身知道自身之间的平衡,林玉知道妈妈和自己之间是存在完全的理解的。她感到很满足,没准再多和妈妈说说话,少吃点东西停止长高,妈妈对自己的懂就会回来。

但是,妈妈病了,病得很重。

没过多久,妈妈去世了。和妈妈有关的东西也就剩下了一块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妈妈去寺里请的一块小平安玉牌。

林玉仿佛一个空壳似的人了,她明白死,明白再也没有来自妈妈的爱了,所追求的被理解也彻底成了天方夜谭。

林玉接受了父亲让她去投奔周家的安排。因为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从前的林玉是她定义的自私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她需要重新找到一个达成幸福的方法,被理解之外的。

于是她带上那块玉牌离开了家乡。

part2

林玉在周府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情况跟之前还是相似的。

于是她厌恶这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世界。

现在林玉要思考的变成了活着究竟有没有意义这样的事情。她总在夜晚把那块贴身带着的玉牌拿出来,小声的对它说话,对它代表的妈妈倾诉一切。

逐渐的林玉觉得活着是否是为了做出一些改变影响这个世界的事情,随着就联想到报复。报复这世界上的随便谁,他们都不懂她。

嗯,毒死一个人吧。

她把这件事交给了周府的小少爷,她的表哥周钇瑾。她知道这位表哥对自己微妙的心意,于是正好利用一下。

她把毒药给了周钇瑾,要他在老祖宗的生辰宴上在老祖宗的羹里下毒,理由是侍女会先尝一口。嗯,没准老祖宗也会被毒死呢,她想。而周小少爷几乎像是没考虑就答应了。

其实究竟杀不杀死一个人林玉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感到幸福,或者悲伤。随便吧,林玉想,他们活着也是没什么意义的,整个世界的意义都是不存在的,这只是一点冲动的小报复。

part3

夜,漆黑的天空,仅剩一轮细窄的月亮发出微微亮光。

地上却是灯火通明。

数不清多少个红色的大灯笼挂在周府的门前和院子里。

如此一个隆重喜庆的日子——周府老祖宗的生辰,此时宾客们交谈说笑、宴席上推杯换盏、乐队奏乐歌女咿呀的声音吵闹着杂揉成一片。

宴席上,林玉拉着周钇瑾悄悄地离开了。

两人走在府里的小道上,灯笼照出的红光让地面变成一片红色的海,他们的影子在海里面慢慢游着。

林玉悠闲的步子让周钇瑾有点不明所以,问她要干什么。

林玉笑笑说:“逃跑呀,我们可是共犯。”

周钇瑾愣住了,有点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声。

于是两人从周府的侧门离开,一路向着城外走去。

说是逃亡,其实更像是散步。因为林玉也不在乎会不会被追杀什么的,活着对她来说现在只算一种保持现状。周小少爷呢,就是跟着她。两人在微微发冷的月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灯光逐渐稀少,差不多走到城郊了,现在黑漆漆的一片的世界只有月光照下。林玉决定在一片野林里过夜,他们找到一个小拱桥,底下的河道已经干枯,长满了杂草,桥洞下还有一个破旧的木船。把木船翻过来,他们要在船下过夜。

但是林玉此时仍不觉得困,她找来一些枯枝想要生火。但是两个在府里长大的小姐少爷怎么可能成功呢,尝试了很久林玉决定放弃,拉起在她一旁坐着还在使劲搓着手里树枝的周钇瑾,才发现他的手被磨破了好几处,手心里往外渗着血。林玉拿出腰上跨着的皮囊壶往小少爷的手上倒水,疼得他往后缩了一下,又放好让她继续清理。

“忘记带药粉了…”林玉嘀咕道“也不知道水还剩多少。”,没想到周钇瑾接话了。

“我们…要不回去吧?或许…出现了奇迹,今天没有出事呢。”

林玉很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沉默林玉抬头看着一片缺月挂疏桐的景象抿了抿嘴。

周钇瑾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林玉从袖子里掏出她从席上带的糕点,掰开分给他一半。

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咬了一口随便编了一句告诉小少爷:“去南边投奔我姨妈。”

两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靠着后面的大树。林玉给自己“行程规划”(虽然没什么规划)里貌似没有周钇瑾,带上他一起算是一种惯性,毕竟他帮了她,一个人留在府里会被抓到;再加上她对这个爱上她的小少爷也算挺好奇,随心所欲的林玉就拉着他一起走了。现在看来周钇瑾并不想逃。

吃完,二人回到小桥洞,蜷缩在木船下。周钇瑾很快就沉沉睡去,林玉掏出心口的那块小玉牌。它沾染了她的体温,热热的,林玉把它捧在手心里,摩挲着在心里跟它聊天。

林玉觉得,自己可以恨任何一个人,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找些有的或者没的理由。同样,她也可以爱任何一个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理由显得更不重要。现在这样的时候林玉选择去恨这个世界,而这这两种选择也都不会给她带来幸福。她知道周玉的感情,可她从未回应,她利用了他。但每个人做的事情都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做自己选择做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一种个人主义。对,她并不欠周钇瑾什么,共犯之间不存在谁拉谁下水,他们都要负起责任。

她好奇周钇瑾为什么爱她,知道这样的爱里面没有理解,但选择接受这样的“麻木”或许也不是做不到。

不去想了,林玉沉沉睡去。

醒过来,是昏暗的早上

林玉昏沉的也没完全醒过来,她支撑着站起来。

周府的人追来了,好几个人,林玉告诉自己。

林玉拔下头上的簪子。

她觉得自己像个女侠,隐蔽着站在那些人后面

林玉快速的窜出来

抓住簪子一头,狠狠向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刺去。

深入,却没有搅动血肉的感觉

像扎在一片云上

云下起了红色的雨

滴滴答答

林玉重复刚才那些动作,一个又一个杀死了所有的人

那些人没有任何反抗,任她杀死,倒下

天空中也下起雨来

好像,结束了

林玉走向倒在一旁的周钇瑾,他死了,林玉告诉自己。

于是挥手向他道别

在有点冷的雨里,踩着脚下湿润的软软的土地,林玉一个人走在了离开的路上。

part4

玉:

你走了,那天清晨你抛下了我。你已发觉了我其实没有照你说的做吗?对不起,我不能杀死一个生命。生命没有卑贱之分,它对于每个人的价值都是无量的,于我而言,戕害一个生命的罪恶也是无法承受的。对不起,你怪我吗?

我不懂你,你好像有那么多秘密,都藏在心里。只有你戴在心口上的那块玉知道你的全部。

而我爱着这样神秘的你,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愿接受我懦弱的爱。玉,我做不到不答应你的请求,和你一点点微小的接触都是我无比渴求的,所以我骗了你,原谅我吧,你不告而别,我们也算扯平了。时至今日我心中的痛苦已加倍到难以支撑的程度。

玉,你到底去哪了?我在那片山里,向南找了你3天,又到附近南边的村镇上打听你姨妈的住处,一直往南走了三十五里,都没有找到你。最后我被周府来寻人的带回去了。我无比的担心你的安慰,却只能为你祈祷。你还平安吗?若拖周公在梦中告知我也好啊….

罢了,罢了,过去这么久我终于也下定了这个决心。

玉,我在广寒宫候你。

                                                          钇瑾

 

 

 

作者说点:对不起山精我拖了这么久….真的感觉文字是有保质期的,越拖着越是叫他坏掉,于是更想拖着。开始真的很难,但是写到后面觉得,也还行。哎,这半个月我都不想再管这些文字了,静置阴干吧。北京这么冷的冬天也不知道我下次终于鼓起勇气再看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现在的题目有点像个日本小说,先这样,静置

还有就是想对山精说,上次课放音乐的时候您貌似知道《恰空》山精喜欢古典音乐吗?不过没想到吧我放的不是巴哈的恰空,个人更喜欢我放的那首维塔利的《g小调恰空》

就这样!

avatar
订阅评论
提醒
1 评论
最久
最新 最赞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1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发表评论。x
()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