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写作

一大早我就开始往车上堆家里仅剩的一些物件,无非是一些床垫和毯子什么的。是的,事实上这些东西不全是我一个人用,加上我兄弟也绰绰有余。尽管我的车子底部已经有了大片大片的锈斑,但在这个地方的很多人眼里,我大约是一名富翁。我把毯子和床垫全部堆叠到车上——一些放在了后座,我用数十条毯子填满了那小小的空间。十多个床垫摞到车顶上大约有三米高,我不得不和我弟弟又花了半个小时用几条绳子把它们和车固定到一块。

我弟弟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我随即坐进副驾驶。我的白衬衣在漫长的搬家过程中已经被弄脏了,但我仍旧打算看看车窗外面那栋我生活过两年的楼房。两年以前这里比现在更加破败,但所幸它现在变得好多了。我希望所有地方都能有这样的变化。我猜我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希望——实际上确实如此,不然为什么那个年轻人的相机里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呢?人们都喜欢从绝境中寻找希望,不是吗?

我刚经过一栋楼就被那个巨大的物件吸引住了——那是什么?床垫吗?还是巨型的木盒子?哦,看起来很柔软,那就是床垫。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进了副驾驶。我很意外,毕竟这里的其他人连称得上合身的衣服都没有,我猜他大概不是这儿的原住民——瞧,他就要搬走了。我走近了看,发现那个男人一条手臂搭在窗框上,正在看着我背后的楼房,眼神非常亮。我连忙举起相机——像这种身份明显与所处环境不符的人,一般都有故事。而我的职业就是用镜头记录故事。很尴尬的是,我头一次发现相机的声音居然这么大。那个男人显然注意到我了,但他只是冲我笑了一下就转过身。驾驶座上的人把车开走了。我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不禁有些担心:希望这绳子足够牢固,不然他们就有得忙了。

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有一些迷惑。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车上会有这么多床垫,床垫缝隙中还塞着很多毯子。我起初只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黑皮肤。他坐的车是白色,底部还有大块褐色的锈斑。我实在搞不懂他是做什么的了:搬家的么?为什么一个人要搬那么多床垫去呢?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破的车,这人生活的地方也会让我产生一些联想:必是在贫穷的亚洲国家,那里一定到处是荒村,疾病肆虐,人们没有香皂可以洗手,就算有,也不能指望那上面有精美的玫瑰花一样的花纹。我猜他也从来没来过我的国家,不然他绝不会甘心于住在那里。我突然没了想下去的兴趣,毕竟出生地是自己所不能决定的,有的人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有人在最底下。而那些人的生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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