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心

风起

又一年新春佳节,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北京下了那年最后一场雪,窗外的雪很大,房檐下结了几根冰碴,楼下的地上蒙上了一层雪,给天地间涂上了一层白色。

北五环旁林青心家的暖气熏得屋内热气腾腾的,窗内窗外冷暖色调相反,窗外是银装素裹,窗内看似红火。但屋内被一众亲戚拉住看似聊天,实则被催婚的林青心继续社交的心情,却和屋外一样寒冷。

每年,林青心最讨厌的,就是在过年的时候面对父亲那边,那些自己长到这么大都没见过几次的七大姑八大姨。每次过年团聚,生活的主旋律里就加入了被催婚。

在亲戚们七嘴八舌了几个小时后,林青心终于被说得不耐烦了,就打定主意,决定明天就去走个过场的相亲,然后回来就说看不上。反正过两天那些亲戚就都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林青心故意穿了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衣服,平时戴的粉色发卡也没戴,出了门。还是背着学校发的帆布包,里面装了一本《诗经选集》,每次她烦的时候,就喜欢翻一翻诗经。

相亲地点被安排在了五道口的一个咖啡馆里,今天是大年初二,即使是四号线,也显得空荡荡的。她照常随着习惯,在地铁上读书,下车时,正读到《卫风•氓》的一半: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

即便是五道口,也没有太多行人。林青心到了安排的相亲地点,从咖啡馆的窗外就看到了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一个不太熟的同学,杜昇。他坐在窗边靠角落的一个双人卡座中,穿得很精致,应该是专门打扮过。

他在学校里的风评可不怎么样,林青心想。

进了咖啡馆,掸了掸身上落的雪,到杜昇对面坐下。杜昇已经点好了她喜欢的美式。林青心刚坐下,两人没说几句话,杜昇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青心,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扭扭捏捏的,我就直接说了”,没给林青心反应的时间,就自顾自地接着说:“青心,我暗恋你很久了!”而后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示爱的话。

林青心看他说得越来越兴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那个,杜同学,你先冷静一点,首先,很抱歉,其实今天我不是来相亲的,就只是来装个样子,为了应付我那些亲戚。当然了,其次,我也很欣赏你,但至少我现在认为我这辈子不会谈恋爱和结婚的,所以也谢谢你的理解,我觉得咱们以后就同学之间正常相处就好……”

杜昇的脸已经慢慢阴了下来,气氛尴尬了起来。林青心脑子里不断在搜索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同时她心里又一次确认,自己不适合社交。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林青心就离开了。心里的想法只有:终于应付完了。

回去的地铁上,林青心还是像往常一样醉心于书中,刚才社交的尴尬早抛之了脑后,接着刚才下车时看的,而继续:

……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浪兴

第二周周一,林青心早上刚到学校,进教室就看见许多聚集聊天的男生齐刷刷地看向她,林青心从他们眼里读到的是惊异,却又夹杂着一丝嫌弃,而后,他们便迅速地转头,继续交头接耳地相互嘀咕了起来,林青心自然不知为何,也只是继续正常上课。

直到吃晚饭,才和许若碰上。

许若刚看到她,就急着和她说:“青心,你知道吗,现在咱们系里好多人都在传关于你的黄谣,你,你这是怎么招惹谁了吗?”

林青心是何等冰雪聪明,心里稍微思索一下,就想明白了谣言的来源:杜昇。

她便和许若说:“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上周我被安排去和杜昇相亲……”

“杜昇?他也配?!青心,他可是个大渣男啊,你怎么能和他相亲呢,而且我看那小子一直对你不怀好意……”许若一下就打断了林青心,说了一大堆。

“你听我说完。”林青心因反过来打断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完。”许若冷静了下了。

“我和他相亲,就是想应付了事,本来我也知道他风评不好,就婉拒了。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有点小心眼的人,所以可能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他就想着得不到就毁掉之类的……。”

林青心还没说完,许若就炸毛了,当即就要拉着林青心,去找杜昇理论。但被林青心拉住了,说:“你去了他就能承认吗?你能找出什么铁证让他服软吗?”

许若一下子就蔫了,说:“那……寻求法律援助呢?”

林青心说:“没用的,这种谣言穿得又没有证据,警察不可能管的。”

许若听完就更生气了,但最终也只能和林青心一起骂杜昇作罢。

晚上,两人坐地铁回家时,就听到旁边有几个人正在议论。

“你听说了吗,杜昇和我说他那个同学,就姓林,个子挺高的那个,看着清纯,居然已经……”

许若在她旁边站不住了,想上前理论,却又被林青心拉住了,她和许若说:“没必要。”

许若疑惑道:“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你不能和杜昇理论,和别人解释一下总没问题吧?”

“在他们眼中,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我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向他们自证清白。你听过锚定效应吗?就是当你看到那根锚的时候,它就已经深深地扎在你心里了。”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光忍吧?”

林青心沉思了将近十分钟,最后缓缓地说:“好像只能忍了。什么也不干,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干。就按照我原来的生活方式继续生活,我不在意,这件事才有可能过去”

“可这怎么行?万一他们认为你是默认了呢?”

“那还有什么更好地办法吗?”

“就是去反驳啊。”

“我问你,是咱们两个人的反驳力量更大,还是成百上千人在传的谣言力量更大?而且反驳一旦被认为是狡辩,还有澄清的可能吗?”

“那……反驳确实不管用。”

“对,所以我什么也不干就是唯一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你要通过让他们看到你的好,或者等他们遗忘这个传言来体现你的清白吗?不应该是让他们看到杜昇的坏来证明吗?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种社会环境下,也只能这样了。”

而后,林青心也不继续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把包放好,掏出自己的书,靠在角落继续看了。

许若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有些心疼,但却又没有办法。

林青心那本《诗经选集》已经又被她看完一遍了。她现在正在看自己导师推荐的一本书,丘吉尔的《不证无证之罪》:

“如果有人冤枉你吃了他的东西,你不要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你应该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让他在你的肚子里,看个清楚!”
……

“但我如何能做到挖出他的眼睛呢?”林青心问自己道……

涛涌

那天之后,林青心无论听到谁传谣,都只是当做没听到,就只是过她原本的生活。

一开始,谣言只是在学校内部,认识她同学之间小范围流传。但后来,不知何时,她的亲戚,她的老师们,她的导师,甚至那些她不认识的人,都知道了这个谣言。

每天林青心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是真的吗”,而每次她都只是笑一笑,平静地说:“当然不是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解释了。

在一开始,她还是能坚定地告诉自己:“既然不是我的问题,我保持平常心就好,既然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办法,坚持就好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坚定也逐渐磨损。

有一天,她的一个姑妈突然就来她家里串门。这个姑妈平时对她很好,而且是少有的,在过年的时候不嚼舌根催婚的,所以林青心对她是有很大的好感的。但林青心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突然来串门。

姑妈刚和她拉了几句家常,就把话题引导了谣言上,她一本正经地说:“青心啊,姑妈理解,女孩子在这个年纪会有那方面的冲动,但是你还是要保护自己的身体啊,可别再做那种事了……”

林青心一听,立马就明白了。于是就立马说:“没有的,姑妈,那些都是外面的谣言而已,我肯定是很尊重自己的啊。”

“没事昂,青心,不用骗姑妈,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

最终,直到林青心把姑妈送走,也没能让她相信那只是谣言。

姑妈走了以后,林青心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些动摇。她的理性告诉她要相信自己之前的想法,也就是不要去辩解。但她却感觉在面对姑妈的时候,辩解才是她最本能的反应。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啊,我能改什么呢?”林青心问自己。

之后,她又听到了很多亲戚的议论。

“哎呦,你看看青心那孩子,啧啧啧,才上大学就……”

“这样以后还怎么嫁出去啊,我老林家虽然不靠一个女孩延续香火,但总归得结婚,得有孩子吧……”

“唉,家门不幸啊……”

虽然她从来没在意过那些亲戚的态度,但这些来自血亲的质疑终归是让她陷入了每个受害者都会陷入的困境,同时也是每个受害者一定会问自己的一个问题——这真的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吗。

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做到全权轻松地回应质疑了。

同学在质疑,亲戚在质疑,陌生人在质疑……

最终压垮她的,是一次她在学校,有一个她很信任的,认为绝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朋友,在不经意间对她说了一句:“对了,青心,我们女孩子,还是要自重的昂。”

这句看似不经心的话一下子就把林青心的心里防线击溃了。

林青心当时就懂了自己之前一直不理解的一句话,“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她突然感觉心里发酸,转身就跑出了教室。本来还想有意识地想控制一下,但眼泪无法抵挡地自行滑落了下来,她感受到脸颊湿润了以后,立刻抬手捂住眼睛,转身就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捧一捧地把水抹到自己脸上,在抽泣的同时尝试让眼泪随着水流干净。她内心告诉自己,“林青心,林青心,你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哭,不然谣言会更多的,会更多的,会更多的……”
就这样,她缓了几分钟,才强压住继续哭的冲动,接下来的一天,她都过得浑浑噩噩。

下午,还是在和许若坐地铁回家的途中,她和许若说:“若若,我……今天晚上能去你们家睡吗?”

许若从上地铁开始就看出她状态不对了,加上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当即就明白了她需要找人倾诉了,于是立马就答应了。

那天是二月末,下了那年初春的最后一场雪。

晚上,两个人在许若的卧室里,许若轻轻把卧室门锁上,对林青心温柔地说“青心,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哭的就来吧。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林青心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放弃了所有内心的抵抗。扑到许若的怀里,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把头埋在许若胸前,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平时的那些坚强,那些冷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许若看着这和平时判若两人的林青心,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抱着她,偶尔用手慢慢捋着她的头发,说:“慢点哭,慢点哭,别呛着了自己”。

她心里太清楚了,所有的坚强都只是外壳,而外壳内的柔软无论有多坚强,总是需要被露出来的机会的。所有坚强的人,一定是有来自自己心里的一股光亮支撑,但这股光亮背后,一定有寂寥的黑暗,这就是她内心的那些负面情绪。所以许若没有任何一点不耐烦,因为在她印象中,林青心上次哭还是六年前大一的时候。

就算她能做到把心沉浸在书中,也不能阻止那些负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积累。

林青心足足哭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缓过大劲来,对许若抽噎地说:“若若,谣言,谣言真的太可怕了,我,我身边好像所有的人,都觉得,觉得那是真的,我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是我当初有什么不对的啊,是不是,是不是我当初拒绝的态度太强硬了,或者,或者是,是我那天被他误认为是在欲擒故纵,还是,还是说我……”

许若听到这里,就知道她现在的状态了,立刻打断她,说:“停,青心,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你要知道,你自己没有任何错,就像你当初在地铁上跟我说过的一样啊,清者自清不是吗?千万,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可不能陷入受害者有罪论的圈套里。”

林青心渐渐冷静了下了,那种理性终于又找了回来了一点,好像哭完了以后她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拿纸擤了擤鼻涕,说:“若若,我也知道我没问题,但你知道吗,三人成虎啊!三人成虎啊。三人成虎啊……而且,而且我身边好像除了你就没有相信我的人,你这道吗,全学校我觉得除了你最能理解我的人,居然跟我说让我自重!他认识我两年了,居然都不知道我本身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说,我除了你,我还能找到信任我的人吗?”

许若用手慢慢拍着她的背,说:“是,三人成虎是真的,但那又怎么样呢,记住你当初自己的分析,相信你自己的脑子,最可怕的永远不是其他人对你的怀疑,最如果你也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林青心说:“可我怎么确定我那种做法真的能消除谣言呢,我还不如辩解呢,至少那样我可以自我感觉好一点……”

许若直接打断道:“你怎么都哭傻了啊,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是林青心啊,我们辩论队的四辩欸,你怎么不会独立思考了。你不是已经通过最理性的分析得出结论,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吗。相信你自己的理性。不要怀疑自己,记住,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你跟我说过,不要让感性挤走理性不是吗……”

许若劝了林青心一晚上,她把自己毕生的辩论技巧和思想深度都用上了。终于,在凌晨的时候,她终于又帮林青心找回来了信心,成功地让她相信了两件事:其一,她没有任何问题;其二: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相对最优解只有清者自清了。

睡觉前,林青心说的最后一句话又是带着哭腔的,说的是:“若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自那天往后,林青心又能做到在有人质疑的时候,只是一笑,而淡定地说一句:“当然是假的了”。

虽然她的个人情绪恢复过来了,但林青心和许若的心里都多存了一个疑惑:这种不作为真的能让谣言平复吗……

也是那天之后,林青心在地铁上看书时用到的纸书签上多了一句她自己写上去的话,灵感取自她和许若哭完的第二天看的那本书——卡夫卡的《谈话录》:

每个群体都会有自己的盲人影院……

 

波平

一年后,林青心和许若都从北大硕士毕业了。许若收到了中山大学的offer,林青心留在了北大留校。

许若出发去广东的时候,那谣言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传了,但还存在于大部分人的记忆和少部分人的嘴里。

所以许若走的时候,对林青心说的最后一段话是:“青心,如果你再有上次的情况,一定,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说实话,认识这么些年了,我没和你说过我眼中的你,一个词来说的话,就是纯粹。你太纯粹了,所以你的想法容易被现实冲击,这时候你就需要我这么一个又物质又现实的人。所以千万!千万!别忘了,撑不住,就一定给我打电话。”

而后,两个人虽然相隔几千公里,但联系依然紧密。而幸运的是,林青心再也没有过因为此类事给许若打过电话。

过了几年,许若在中山大学当上了正式教师,更加幸运的是,她从中山大学得到了到北大进修的机会。于是,许若又有了和林青心一起生活的机会。

许若来的那天,为了给她接风洗尘,林青心请她在五道口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两人就在那条她们毕业前走过无数次的路上慢慢散散步,聊天。那天早上正好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两个人走在铺了一层白的大街上。

许若比毕业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林青心好像还是刚毕业时候的样子。

“最近怎么样。又到过年附近了,是不是又要被催婚了?”

“他们已经不催婚了,可能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块榆木疙瘩,但这样我挺开心的。现在可以好好搞研究了。”

“那件事呢?”许若小心翼翼地问。

林青心心中极为明了她说的是哪件事:“已经很好了,他们那些人毕业以后也就没找过我麻烦了,现在也基本没人提那个谣言了。只是还有几个认识我的人知道而已。”

“那看来事实证明你当初的分析和推论是……对的?”

“唉,这种情况里,哪有什么对错啊。其实只是运气好而已。当然,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事实证明,我想不出来任何一个办法。我没想到任何办法来消除人们心中固有的对女性的受害者有罪论。我没得到任何普遍的方法论,没找到任何一个能对所有女性适用的方法。我这些年写论文,研究课题,考公,干什么都很成功,即使有困难,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可实现,但只有这件事,我真的就是束手无策,就是……挺无力的。我感觉挺难受的,就算我比毕业的时候成长了很多,思想深刻了很多,见识宽广了很多,但是依旧想不出办法……”

“没事,不用太自责,青心。你就老是这样,总是觉得所有责任都应该归自己所有,真的不用这么有负担。”而后许若盯着林青心看了几秒,接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纯粹……不过也挺好,我就挺羡慕你的纯粹的。”

林青心一点也不意外地笑了笑,说:“看出来了。但是我自己来说,其实更多的还是感谢这种纯粹吧,感谢上天让我成为了一个纯粹的人,不然我不会只崩溃一次,甚至都不一定熬的过来。”

许若心中又想起来了当初林青心当初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唉……虽然这世道本不应如此,社会本来应该通过体现加害者有罪来证明被害者的无辜,而不是通过被害者的自证。”

林青心说:“既然如此,也就别抱怨了,我觉得对社会做出一些建设性改变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些年也写了不少这方面的文章,我写过三十二个字,应该是我自认为最有用的了”。

说着,林青心就把自己用了好几年的书签拿了出来,其上面一面是当初她写的那句话,另一面写着四行,三十二个字:

心无有愧,身无不端。
蜚语漫漫,辩则起疑。
或行为证,或志为凭。
不言自清,不证自明。

许若深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说:“那最终还是感谢运气吧,这套理论,基本不可能再在任何人身上重复了。”

林青心也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能熬过来,就是我的性格和运气,在必然中找到的偶然吧。”

许若看着渐渐冷下来的情绪,语气里刻意带着一丝欢快地说:“哎呀你真的是,反正过去都过去了,搞得这么沉重干什么,反正咱们还有一辈子来思考呢,干嘛现在一直沉在这种情绪里。”

林青心自笑了笑,说:“就算有一辈子的时间思考,我们真的能想出对策吗?”

许若一下子没有说话,无数种安慰林青心的语言模式立刻在脑中浮现,但她不想采取任何一种。想了好一会,才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答案。但从我的本心来说,还是那句话,既然你已经走出来了,就别再困在情绪和过去里了。”

林青心听她说完,就没有说话,一直就低着头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过了一会,天上又下雪了,随即,林青心看着雪花,脚下停止了行走,许若也便随着她停下了脚步。

林青心轻轻抬头,看着天空,无数雪花飞下。

轻轻地说:“若若,你看,又下雪了呢……你说,这场雪,当今下在多少人心里了呢?”

许若看着她,认真地说:“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既然你这么问,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林青心看了眼许若,笑了笑,回答说:“和你说话就是省事。是这样的,你刚才说能向社会反映事实就行,那我觉得现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开个公众号,也不是说想着能改变什么,就是能向社会说点什么,让人们看到点什么就好。加上我这些年也写了不少文章,有一些话,总要人去说……”

许若看着她越说越开心,也有一点点欣慰地说:“那加我一个。”

……

几周后,两个人开的公众号上传了第一篇文章,林青心把自己这些年的真实经历,想法和期盼放在了里面。

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是:

因为见识过黑暗,所以愿意举起火把;

因为经历过黑暗,所以希望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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