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 吹 白的

我的焦虑症伴随着类风湿性关节炎在那天旅馆的晚上彻底发作了。

当天下午五点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了小说的自序,严寒让我的两只脚踝肿了起来。左脚跟表面的皮肤开裂了,我拖着流血的脚瘫在浴室的地板上,把脚搭在浴缸里。

没有热水。红色在浴缸里弥漫,我感觉自己的脚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水,但血渐渐止住了。焦虑症让我想要尖叫,感觉所有的快乐在那时都瞬间离我远去了,我努力想要回忆快乐的事情阻止我不断拔自己的头发却一件都想不起来。唯一我能听见的声音就是在狭小浴室里我呼吸的回响。

我努力从大衣的侧兜揣出抗焦虑症的药,我称之为“扑克牌”。因为在犯病的时候跟朋友玩“蜘蛛纸牌”总能缓解我的焦虑症状。我的手指太冰冷了,僵硬迟钝和虚弱让我连瓶盖都难以拧开。我不断地对着手哈气,试图使它的温度和感官恢复正常。正当我几次排尽肺中的空气,眼前一黑一白地闪动的时候,我感觉几乎闭着的眼皮之间透进来的一点光线发生了一点变化。
淡蓝色的窗外开始下雪了。我并不是从来没有见雪,耳边也并没有响起电影里从小没见过雪、大海或者森林的主角见到它们时背景音乐,但它们确实反射在了我的瞳孔里,我也从来没有如此不明所以地因为一场雪而狂喜。

我说了一句:“哦,去你的。”把“扑克牌”扔向了厕所的角落。反正现在也没有朋友。我把脚从浴缸里抽出来,穿上鞋下楼了。
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觉到鞋底撕下我带血的脚皮,所以我把脚从毛靴里拔出来,两个靴子树立在了原地,光着脚沿着街道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一路上没有很多人,有个打伞的人用诧异的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我,一个收小摊的老头对着我笑。

在我感觉再走下去我就要做双脚切除手术的时候,我回头了。

当我回望,一列不对称的脚印从我身后的路走过来,右脚的反射着夕阳的光,白色而精致;左脚的畸形怪异,每一个脚印的脚跟处都有几滴红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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