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稿)

大雪,一曲悠扬的《梁祝》。

楚雁潮抬起头,看向无边的黑夜,天空中没有月亮,仅有一颗能为他指引方向的北极星。雪花粘在他的眼睫毛上,眼眶里的炙热的泪水在冰冷的冬天滴下,落在了新月的坟墓上。

这不知道是她离世后的第几年了,楚雁潮和她共同完成的书还是没能出版。楚雁潮对她的思念和对自己前途的茫然,已经使那个满脸潮红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骨感消瘦的中年人。

他仍然在北大的宿舍里住着,只是那盆巴西木不在了,那个欢笑着给他的文章提修改意见,求着他拉琴给她听的花季少女不在了。巴西木,他的老师送给他,他又送给了新月——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他最爱的女孩。他常常想到她,他恨啊,病魔夺走了他的爱人。楚雁潮继续着他的翻译事业,他知道,总有一天社会上会不再在意他的“历史”,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楚雁潮的学生换了一届又一届,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但是“历史”,不允许他被评为讲师。他失落,但不因为失落影响他教学的热情。他爱他的每一个学生,他也教出了很多很多优秀的学生。

就这样,教课、写作、思念,构成了他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十年多。终于,他等到了那一天……

“楚先生,你的书可以出版了。”局里打来电话告诉他。

“哦,谢谢。”他一时间并没有相信这是真实的,过了太久了,他们竟然还能想起来十年前的东西还有没有出版的。

三审三校,他一次次地修改书稿,再次精湛他和新月一起斟酌过的词句,他总会回忆起那个总是要看他的书稿的女孩。“楚老师,下次来看我的时候一定要把书稿带来啊~”

设计这本书的封面,他执着笔,托着腮,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封面,他渐渐地睡着了。

朦胧间,一个撒着头发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平静的湖面上像他走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驻足,像有什么东西在中间阻隔。

女孩的声音很甜美:“楚老师,我们的书可以出版了?”

楚雁潮哭了,“楚老师”,他听过那么多人叫这个名字,但是她的声音,他永远记得。新月,这是他的新月。

“新月……是时候了。”他想冲到新月的身边,握住她洁白的双手,拥抱她。但是他的前面是深深的湖水。

但楚雁潮可管不了这么多了,爱的人就在眼前,他疯狂地向前冲去。陨落、沉沦,他坠入墨蓝的湖水。他在水中大喊:“新月——”。但是仅有的是他嘴边的气泡,白色的泡沫。他越沉越深,他不停地喊,不挣扎,任由自己沉入这无尽的湖底。

惊醒。

眼角还挂着泪珠,他重新拿起笔,把整张封面画成了墨蓝色,加上了几个白色泡沫。

就这样,他翻译的《故事新编》,在印刷厂里打印,装订,邮寄,书店里,人们借阅,购买。翻开第一页,是

“for the girl in my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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