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时间只是错觉-终稿

平原上一间小小的茅草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轻轻迈出了那茅屋小小的单扇门。他相貌平平,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么一张大众脸,仿佛只要进入人群中,就会马上泯然众人之间,再也找不到了一般。轻轻抬了抬头,看了看空中那暗淡的太阳,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迈开脚步继续向前方走去。在这村落中的小巷漫步,对那迎面走来与他打招呼的村民只是轻轻点点头,没有过多的礼数。乡村中人,大都如此,也没有谁为此介怀。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三年前这个出现在村口的男子,也曾经是这片天地间几个最为强大的人之一——刀皇。

三年前,这个男子倒在了村口,衣衫破烂,浑身上下充满了刀伤,手边平放着一柄带着鲜血却已经折断的长刀。不过,虽然伤痕非常多,但是没有一道是传统意义上的致命伤,因而侥幸被村中药师所救。就此,便在村中养伤,不问世事,他人询问他的过往,也是避而不答。

一般来说,也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当那一天,他来到了屋外,伸了伸懒腰,在屋门前站定顿了几秒。他向前迈出一步,思量着去那井边打点水来。忽然,他见到那井边有一面小镜子,仔细看时,一道阳光正好从镜中反射而出,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一愣神,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再看那井边,哪里有什么镜子。不过好奇心驱使着他,向那井边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迈出,那镜子竟是再次出现,阳光又是那么一闪,他便再次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如此反复三四次,以他几十年的江湖阅历,对此竟然束手无策。

凭着习惯,他左手向身侧一摸,一拍压把簧,轻轻带起那柄沾染过无尽生灵鲜血的断刀。轻轻一刀斩去,随即淡淡的刀光闪过,从那刀的断口处发出,轻轻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声,刀落处,将那面镜子斩的粉碎。正当他欣喜收回断刀,从他的这个角度仔细观察的时候,那面镜子再次出现了,不论是阳光反射的位置,抑或是角度,都与那先前完全一致。这终于令他开始了认真的思考,毕竟以他的眼光,即便阳光因为很微小的时间变化引起的一分一毫的偏差,都可以被他发现。所以这没有一丝的偏差,定然不是他眼力的问题,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这太阳竟然没有动?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中的太阳,过了一刻钟,嗯,太阳明显还是在动的。于是,左脚向前轻轻跨出,嗯,太阳没有变化,他默默地注视太阳,以确保太阳还确实在运动。收回左脚,再看太阳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免一颤,目光呆呆地锁定在太阳上。那太阳的位置,竟然向回移动了一小点,震惊之感被他快速压下,在思索的同时开始了尝试。随着不断地实验,他发现当他到了和之前同样的地方,自己就会回到之前,在那之后的时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在回到最开始那个位置的时候,一切就重新开始,再次回到之前……如果一直这样尝试,就这么困在时间里,不断的进行尝试,也不断的回到之前……

这给令他满心欢喜,这不,今天,左手抓着插在鞘中的长刀,信心满满、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外走去。他的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甚至于,他的功夫也比原来逊色良多。虽然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只凭借着,他那能回到之前的发现。

“天地虽大,时间可逆,谁能奈我何?”

原本的他凭借着不世武功,凭借着那颗尚武的刀皇之心,一柄灭魔刀,最终却差点身死荒野之地。现在,他的武功基本荒废了,那柄曾名震九州的灭魔刀也已折断,他曾经拥有的,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即便那些都已失去,这不还有时间倒退的能力,近乎无敌。他怀着满满的自信,决定了去重见曾经的那一战。曾经的那一战,那个包裹在灰雾中、自称刀神的男子,那个让他刀法完全发挥不出来的男子,给了他的刀道之路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不过,那不重要,有了这发现,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九年后的今天,刀皇迎着风尘,再次到达天山南麓。临着英水,顺着雄黄矿脉,一路直上天山之巅。临近山巅,忽听有低语声从山巅传来:“混沌开,清浊分;轻者天,浊者地;天张如洛盖,地方如棋盘;诸神生,平衡破,争帝位,天柱折;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归;天本无限,诸神曲之,地本无限,诸神断之;空间为牢,时间为锁,封锁天地,是为星、是为辰,是以世间无神。”

刀皇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愣,这声音很熟悉,是那个刀神的声音。他不由得驻足,静静地等在那里,来听听这个刀神要干什么。如他所愿,那个声音继续自言自语道:“今有后生,道心坚定,定能破时间之锁、空间之牢,成神位。可这世界早已无神可成,否则物质聚集在神身上,不归轮回,天地必然崩毁。故一神生,必有一神陨。此次,该我了,如今只好毁其道心了。……嗯……流火水逆,便是九年前的今日了,时间以至,该去了……虎掷龙挐不两存,当年曾此赌乾坤!”声音到了最后,徒然消失,当刀皇轻轻登上山巅之时,山巅之上已经空无一物。

刀皇深吸一口气,拔出了那尘封的断刀,目光有些呆滞,“能轻而易举地知道流火水逆的时间,必然是在未来的在可能知道,之前我竟然没有想到。空间为牢,时间为锁,他是神肯定能完全超越这两者了,即便回到过去,又有何用。他能知道今后千年、万年的刀法,甚至能知道下一刻我如何出刀,即便我以阴阳相合之道,又有何用。时间之外,甚至他知道我后来来到了这里……”

失魂落魄地在天山之巅站了一会儿,刀皇轻轻叹了口气,断刀随着手臂滑落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随即缓缓走下了天山。三十息后,天山之巅,一片灰雾再现,一个圆滚滚的身体,浑身赤红,从那灰雾中走了出来。这是一只没有面目的怪兽,六足四翼,不过显然他就是那个刀神。怪兽轻轻晃了晃身子,“原来是这样么,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犄角反怕狼’。便是这个意思,知道的越多,才越会害怕么,道心原来这么容易就会破碎啊……”

 

 

 

(完)

 

————————————————————————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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