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严格地讲,我并不算一个纯粹的北京人。我的学前时光几乎一直在河北的老家度过,即使上小学后每个周末和假期都会回到老家。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家村子里的一草一木,毕竟在那里和伙伴留下过星星点点的回忆。

小时候的我性格非常内向,而且比起同龄的孩子手脚有些笨拙,可能是想锻炼我的缘故,在小学的暑假里,姥姥姥爷让比我大一两岁的表哥照顾我。人们常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尽管表哥仅仅大我一点,但是他那时就已经能帮父母打杂,而我还处于事事依赖父母的阶段。所以在我心目中表哥的形象十分高大,我开始尊称他“树哥”,那时树哥带着我在村子里外四处玩耍。

记得北边有一片废弃的砖墙,不知道是哪家的房子被拆了,只留下早已坍塌倒坏的断壁残垣。有一天傍晚,我跟着树哥来到一人高的断墙边,只见他手脚并用三步两步从豁口窜上墙头,然后便挺直身板站在上面招呼我:“快上来快上来,这儿的视野可好了。”然而这对于身体不灵活的我并不是一件易事,我生怕自己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后退半步小声回应道:“树哥你先上去吧,我明天再来试试。”树一下子看穿我的胆怯,紧接着便嘲笑道:“才这点高度就害怕了?果然你跟之前一样是个胆小鬼啊。”看到我仍然无动于衷,树哥话锋一转故作深沉地冲我说:“你知道这片废墟的外号吗,我们都管它叫‘角斗场’,附近出了名的不良青年经常在这约架,之前有人抄起砖头甚至打出过人命,小心周围有坏人找你麻烦哦……”此时夜色将至,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仿佛背后隐约传来脚步声,紧接着猛然回头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影后,我才松了一口气。看到我如此害怕,树哥觉得自己吓唬得有些过头,于是轻盈地跳下墙头,面带歉意地对我说道:“刚才我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你千万别当真,但要记得时刻跟紧我,就算真有坏人找麻烦我也会把他们赶跑的。”这一瞬间,忽然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回家的路上,我看着树哥瘦小的背影,不禁暗自微笑。

现在想来,这些儿时的回忆就像一场连绵不断的大梦,虽然时过境迁,梦里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但是直到现在它仍然萦绕在心头,每当梦见它时我便会念叨一些意义不明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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