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厨房我还不懂但它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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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最初的厨房,很遗憾,我在高一时全家回到了那时的房子住,因此我对它的印象过分清晰、然而不是来自童年。后面一点的厨房又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那时我才不到六岁——不过我就没好奇过每天家里吃的饭都是哪来的吗?我不信。大概是现在的我真忘了吧。

能记起来的第一个厨房是小学时家长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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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厨房连着书房。

酷诶。虽然这不合理,像是人为把烟火气按在了字纸堆,但是我觉得这个厨房酷极了,一度认为天下所有厨房都该像这样。两房间只隔了一扇对开的大窗户,木质,关上便会影响到书房的采光,加之铰链老化极难推动,所以常年大开着。我长大一点了便要不走寻常路,从书房的沙发翻上台子,分外认真地绕过一个个小书架,精神高度集中地跳进厨房晃一圈再跑出来。这一行为大概就是所谓“谨慎地犯贱”。妈妈不管、姥姥甚至对我的灵巧感到得意,因为台子实在不高,只要我跳进去的时候别踹到人就行。然而从厨房出来时只能老老实实走门,因为厨房那侧没有台面,只有深浅不一的红褐色瓷砖墙,我无处落脚。

大窗户前面还是大窗户。这次是常见的左右滑动的窗了,很大几扇,比那时的我还高还大。向下望可以看见几乎整个小区前院,我能爬上桌面后时常坐在窗前观察小区的世界。妈妈说不要靠玻璃,危险,坐在桌面上太凉,如果我还想看就拿个垫子坐。我通常拒绝,只是因为懒得爬下来。

妈妈平时在桌面上和面切菜。我在书房写作业,抬头就能看见妈妈或是姥姥或是两人一起铺开了案板一边聊天一边做饭。她们抬头,看见小区还有小区外的法医中心。

说是法医中心,其实看起来就是一栋矮楼前面是一大片停车的广场。平时你几乎觉不出有这一设施的存在,不过有时你会听见受害者家属呜呜的哭声。有时,很少很少,但等我长大到意识得到那是什么、人们为什么而哭的时候,我听见了便不做其他事,只是听着看着。每个人的哭声都不一样,现在想来可能也有真和假的分别,但当时我彻底被这个于我而言完全陌生的领域震住了。他们哭是因为有人死了。死是什么?我坐在厨房的窗户前思考这个问题,我看着几个人影越走越远哭声也越来越低。死是什么?他们哭得好响啊,几百米外的我家厨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死是什么?

终于我没有想清这个问题,我跳下台子向门走去。台子是有柜门的,打开可以随机收获各种干燥的食材,小概率获得少量小零食。零食主要被放在燃气灶上方的橱柜里,因为它够高,那时的我够不到。然而长大一点后我学会了爬上橱柜旁的台面——那是后话。

燃气灶我通常不碰。有一次家长不知道刚做完什么饭,我也忘了自己当时是想干什么,竟然碰到了燃气灶点火的架子。当时完全没觉出烫,然而出于常识去冲了很久冷水,事实证明这可能是正确的。被烫伤的指关节处很快红起来,过一两天居然黑了,我大为惊诧。最后那团黑色物质变成了一块死皮,在某一天被我撕下来扔了。我的指关节完好无损——谢天谢地。

再往外走一点是冰箱,夏天时里面偶尔会有迷你可爱多,我表现好才能吃到,因为小时我的体质很难承受冷饮。冰箱对着门,门后挂着颜色鲜艳的围裙,不过实际派上用场的时候很少。我记得有一天我拿着小提琴在厨房门口晃荡,结果一个失手把琴摔在了地上,琴本体没事,但是四根弦的音高全都被摔得严重偏离正确音高。想到那时我一星期才能见一次小提琴老师让她给我的琴调音,我大惊失色,遂哭了。

——其实那个当下我不喜欢小提琴,现在也不喜欢。我在这方面不具备天赋,又只是个上小学的孩子,难以领会为什么我要极苦极累地去拉那些练习曲协奏曲。终于随着我升上初中我抛弃了它,也离开了童年的厨房——然而现在回忆,仍有许多事我未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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