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与坠落

一个人,从高处坠落。他的周围是一个个鲜活的人,无不静静也紧紧注视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们漂浮在他的周围。光芒万丈,嘈杂一片,那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坠落。

 

没有原因,在我的仅存的意识(记忆)里,可能是被人推了一掌,我从高处坠落。落下的过程很漫长,至少在我残存的记忆中,那个过程要比真实世界中的自由落体漫长,漫长得多。过程中,我看不见任何光亮,只有黑暗,是的,只有黑暗。好像那一缕缕光想尽办法用尽全力钻入我的眼缝、眼角,但事实是,光没能成功。

没有光,我自然眼前只剩黑暗,茫然、无措与未知。我突然想到:我还有耳朵和身体,或许我能听到什么或者感知到什么,哪怕一点,足矣。

我尝试做到“竖起耳朵”,可周围安静的可怕,是死寂一样。可能的原因有二,没有声源,或没有介质。在我的感知力看来,二者皆无。没有一丝丝振颤,更无任何之通融。介质或许是厚重而朦胧的,浓稠而迷离的,粘连在一起,将每一丝微弱的声阻隔、吸收。

我只剩我的身体了,只剩这个与生俱来,被赋予的这个机体。或许我应感叹或是感谢于我生而为人,这个物种有种别样的“感知力”,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后生出情感。这是人与动物的一大不同,它们或许能察觉身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但我们却能感受变化所带来的每一丝欢愉与哀恸。

我在努力用身体去感知周围的一切,感知慢下来的世界。用尽全力,可我唯一最强烈的感受仍是失重感与无措。这样的无措是踏实而令人疑惑的,从高处急坠理应是极速的,随之而来的是极强的失重感(我也难以描摹失重感是怎样的,不过正常情况下,当你脚下并无可以支撑之物时,如此失重感会让你失去平衡,得到不安与恐惧);不过现在,这样的失重感是踏实的——在如此缓慢而漫长的坠落中,不安与恐惧逐渐消失殆尽。

一霎,我的皮肤感触到了温暖之意,我猜是光来了。它不再急于去穿透我的眼角,转而来抚摸我的肌体。

又一霎,温暖变为了丝丝凉意,我猜是风来了。它不同于光和声,它知道我整个身体都可感知它的到来。

再一霎,凉意又转为酷热的热浪,以汹涌之势拍来。它好像知道自己的骄横,知道自己会带来不适,仍却没有丝毫犹豫般朝我袭来。

最后一霎,热浪转为严寒,冰冷刺骨。不用猜,是风雪一起来了,它们没留好意,想把我控于身下。

我陷入了混乱,确切地说是我的身体陷入了混乱,我的温度感官们从未受过如此考验,均败下阵来。留给我的好像又只剩黑暗了,不过多了一层惘然,是一种无法解脱且无法诠释的迷惘。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就这样,在光芒的照耀下,在嘈杂的笼罩下,在万人的注视下,一个人从高处急坠,而后消失在一瞬。

订阅评论
提醒
1 评论
最久
最新 最赞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1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发表评论。x
()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