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蒂娃相关的禁忌


索看着蒂娃在血中向她诱惑的笑。


午后的阳光穿过首尔的大街上的古铜雕塑,带着缀满仲春白茶花的风在Soe公寓的墙上绘制出她给橘粉色郁金香浇水时晃动的金黄发梢和裙摆。

金色的阳光、霞光下拎着皮包休闲走过的打领带的男人、咖啡馆里飘出的金吉利和黑咖啡的香味,还有即将要见到的爱人——Soe看着正在向自己跑来的男友,模仿他雀跃地跳进男友裹着柑橘香水的怀抱中——好幸福,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Soe一见到Taekie两人便会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就像现在,从见面到现在他们未说一句话,只是坐在室外停车场的轿车里,在爵士乐唱片中轻柔而充满爱意地注视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的每一瞬间眼眸的转动都刻在心里。Soe看着男孩因奔跑颈上的汗珠,目光更柔几分简直要融化成流动的河。

她慢慢将身体靠近他,将头埋进他的肩颈,用双唇轻轻吻去他锁骨上晶莹的水光,沿着脖颈向上直到taekie微微发红的右耳,一路留下蜻蜓点水的触碰。夕阳在车外开始渐暗而带上血红的光影,但只有情人的车中在挡光玻璃的折射下仍停留于温柔的粉色。舌根的接触和摩擦,Soe轻柔地抚摸着男友的头发,示意他放缓动作。

“努娜记得今天要去我的公寓看电影吧?”taekie抿抿嘴将头扭向窗外。Soe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不禁笑出来,闭上眼环腰抱住taekie轻声嗯了一声。
(努娜是韩语里的姐姐)

Taekie的房间一看就是被精心收拾过的,里面还四处飘散着与茶色家具格格不入的玫瑰香薰。只不过因调过低的温度,Soe打了个寒战将刚脱下的针织衫再次套在身上。拼贴而混乱的画、布鲁诺的唱片,Soe稍稍感到惊讶,毕竟她在自己工作室而个月前认识他是个大学的拘谨可爱的小实习生而已。
什么书什么画现在都不重要,Soe看着Taekie倒酒的背影,微微笑着,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要与眼前地男孩度过美妙的夜晚。
他递给Soe一小杯白兰地,以一个自从认识他后从未见过的、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手臂撑着Soe身后的门框,歪头将她推进浴室。Soe回头向他眨了眨眼。虽然不习惯清纯小男友这种行动方式,但是一直处于被动姿态的白兔一天忽然模仿小狐狸,Soe还是觉得很可爱的。

进到浴室后Soe有点发抖,有风。她抬头看见侧面与公共楼道相连的小窗,这让Soe产生被窥视的暴露感。她不满地使劲将小窗关上。脱离了熏人的玫瑰香和音响中的jazz,浴室中安静的过分,无声地消解着笼罩在她视野中万物的微白光晕。

Soe对着镜子,开始将衣物一件一件褪去。她看着镜中的女性从碎花绸缎包裹的柔美逐渐变成一个裸露着棕黑色体毛的母兽。她摆出一个引诱的姿态,却发现比起性感的美感,自己更像是一个被野蛮的兽性所征服的雌性黑熊。

一杯白兰地仰头入喉,Soe烦躁地将头埋进木桶的水面之下,水面在玫瑰海盐的浸入中摇曳出令人生畏的猩红。她试图抚摸自己、闭眼摆出享受的样子,让自己重新感到先前的旖旎的柔美。然而墙壁的瓷砖像是千万面小镜子,倒映出她狼狈的样子,她只更感到羞愧和恐惧,躲在水的包裹中不敢与空气接触。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开始叩击浴室碎玻璃样式的门,门伴随其微微颤抖着。光影在碎玻璃的折射下让男人在玻璃上映出的黑影更加庞大,屋外空调的红光与Soe的心跳同频地不断闪烁在黑影的右上方,Soe说不出话,只能与玻璃上黑影相对伫立在浴室的两端。

“努娜?”男声虽带急切,但在所裹在的温柔让Soe像掉在海底后抓住了氧气罐,她责怪自己刚才对男友的分隔感,推开浴室的门。


他们亲吻,从头到脚尖,她喜欢感受接触后皮肤受刺激凸起的颗粒,互相体会对方的颤抖和胸口的起伏。可这些Soe想象的温存不属于这夜。

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混乱。他们吸引,狂热,眩晕,原始的、来自动物的野蛮控制着他们,失去理智的意识,包括温柔和爱意。他开始想要毁灭她,也想毁灭自己,而合并成一个新的生命体。

在最终极致的疯狂和痉挛之中,她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令她内心深处战栗的窒息感。周身一片黑暗和混沌,所有的秩序感都荡然无存,裸露和无序让她感到死亡。一切都处于完全无意义的黑暗,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具有过生命。

夜晚大街上橙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Soe的肩头。她缩在被子里,背对着昏睡的男人坐在大床的边缘,掀开窗帘的一角望着偶有行人的街头。强烈的焦虑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神经。

男人就像死过去了一样,不止他,所有的一切都像完成了带给她白日欺骗的任务后,恢复了原有的寂静和长久的沉闷。

她知道,要到去酒屋的时间了。


酒屋在哪,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眩晕着,晃晃荡荡地在无人地街道上拖着步子。每向前走一步,记忆便模糊一个缺口。她回头看向消失在黑色中的公寓楼。他隐约有印象刚刚有一个男人进入了她,还是一个女人来着?不过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具肢体在静止的世界里游走?

昏暗的木屋没有锁。她走进去,心开始雀跃,终于回来了。落了灰的钢琴和麦克风躺在角落的紫色粉末里,只有运转的红色灯光独自旋转在舞池里,还有一盏坏了,动不了了。

Soe快速给自己调了一杯金吉利,走向窄道最末端的房间。她推开门。激烈的无力感从脚尖涌上她的脑,她的四肢顿时变得冰冷,心跳堕入冰窖:

Soe看到自己正躺在床的正中央,也许已经在那里躺了很久很久,脖子上被汗浸湿。

在虚幻的光影中,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涌出人,少女头上缀着明黄的大瓣花,一个披着校服的雀斑女孩,有苍白了头发的老妇人,也有瘦弱的男人。Soe和他们来时的时光,无论欢乐或绝望,都全然是虚无的泡影。她知道,自己是他们,他们也是自己,但他们都归属于床上躺着的,名叫索的女人。

他们包围着中间的女人,排着队一个个躺进她,将自己缝合进她。Soe最后一个进入,每融合一分,便有压倒性的悲切涌进,来自索。

一切又堕入黑暗。


蒂娃,蒂娃。

在欢愉中,索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兴奋地啃着蒂娃强烈的红唇。身边堆挤着裸露的男男女女,目光几个来回,三四人便甩着臀部走进隔间,传出嘶吼和喘息。紫色的药水,来回浮动的幻影和欲望的风拂过每个肉体激起更强的颤抖,解放人类既生则困于的不连贯性。

极度的愤怒和恐惧之下,索通红了眼咒骂着。知识和科学、思辨和理性、还有索用千百个晚上堆出来的博士身份,统统被眼前这个舞女像看着废料一样用高跟鞋根将它们碾碎在脚下。她失去依靠为生的尊严,愤怒之下是如刚诞于世一样对世界的无措和恐惧。玻璃片插在女人的喉咙上,涌出和她双唇一样美艳鲜红的血。

无尽的孤独和分离感侵蚀了索,她失魂落魄地呢喃着。她想起兰波的诗,“终于找到了!什么?永恒。那是沧海,融入太阳”。她才发现,在性和死亡相通的瞬间,她获得与宇宙的连贯性,那是永生和极乐所在。但是她再无法回去,因为带她走进那里的蒂娃已经不在。


索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来都不行。

所有灵魂碎片都回到原位,证明所有对可能性的尝试皆徒劳。她始终是孤独的船只,是游走的墙,与世界分离着。她跨上摩托车,手仍在颤抖,但是明确地向城市的边缘,蒂娃所沉睡在的森林。

一路,月亮透过暧昧的云,喷射出橘色的诡秘的光。她的整个心脏都因喜悦而激烈地颤动。她知道这是她获得连贯性的仅剩的方法。

她忽然想起宗教里的远古的众神,她恍然——比起说蒂娃是她的爱人,更确切的是,蒂娃是她的神明!
是所有关于性、关于死亡、关于存活的回答!
从出生那天起,她血管中的每个基因都在指引着她找到蒂娃,所有一切其他只是对这种命运的证明!我的女神。

索虔诚地拂去土灰和蚂蚁,以极限的激情和谨慎地卑微亲吻着蒂娃的脚趾。玻璃片进进出出索的脖颈和胸脯,红色浓稠液体喷射于蒂娃的全身。极致的欢乐与幸福充盈在索的每个器官。

她恍然大悟:死亡是女神赠予自己的最后一个礼物!

她大笑着将血抹在自己的脸颊和下体,匍匐在蒂娃的脚边。


人们在废旧工厂后面的草地里搜寻到两具女人的遗体,黑色的、凝固的血浆将她们连在一起。一个蜷在另一个的脚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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