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种

破土

电视中——

几乎是超越了神的领域。又或者是只是怪才博士的骗局吗?我们邀请到了最近生物学与医学界大热的重生种子项目负责人。这里是魏威研究所。他表示不仅完成了动物实验,人体实验的大部分也已完成。虽然魏博士的白鼠实验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但近期,他宣称头部或也有希望成功,让他的信誉度下降不少。头,作为人与动物行为方式不同的决定因素,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迎来新生吗?他们到底能在医学界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还是以一场骗局结束?让我们秉持质疑精神期待着。

我叹了口气,关了电视。我叫周尧,一个普通的科研狗。没错,我就是参与重生种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我很幸运,刚毕业没多久就来到了我们系所有人挤破头都想进的研究所。我也在想他当时看中了我什么。魏威,国际知名科学家,因研究出HPV疫苗曾获得2323年诺贝尔医学奖。可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小里程碑罢了。近些年,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个项目。有时我也在想,这样功成名就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心赚钱,用他的名誉四处演讲,做个成功学大师呢?非要做这种冒险的事。

所谓重生种,就是从人体提取的,能够让胳膊和腿等部位通过其自生性生长的种子。如果在某个坏死的部位植入的话,在植入的部位就会长出小芽,细胞会像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按原来的形态增殖,一个月内就会长成原本的形态。长出的部分与身体自然连接,能够灵活使用。我们为其取这个名,不仅寓意这四肢的重生,更是心灵的重生。他为无数生来残疾的人带来希望。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每个部位只支持提取和植入一次种子。如你所见,我们的呕心沥血,不分昼夜,却被谴责丧失伦理,异于常理。有人怀疑研究的真实性,甚至有人用当年肯尼迪总统遇害那套阴谋论揣测我们研究的真实目的。媒体对我们的报道中主观情绪从未缺席。罢了,干完这一票就离职。世界的人会记住我们的。就像是20世纪的人们并不相信心脏可以移植一样。终有一天会得到认可。

发芽

我郁郁寡欢的回到了实验室,没想到等到一个好消息:头部实验终于在小白鼠身上实现了! 我的喜悦无法言喻,可算是熬出头了!所有人都在欢呼。已经有人向媒体透露信息了。

“干什么!能不能沉得住点儿气!”

魏教授呵斥那个先人一步的助手,脸憋得通红,大家习以为常了。

“知不知道这只是第一次实验成功,重复试验,初中没上过吗?不知道媒体都在紧盯我们吗?”

“可是……这也是一重大进展啊。”

“狗屁!给我滚。”

共事两年多的同事就这么离开了,真是……我到底是怎么留到现在的。没人受得了他的怪脾气,我也快该走了。

 

烈阳

走漏的风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开,又如平静湖水中砸入的一块重石,在社会中传开。

“教授,不好了!有公知公然批判说这是我们吊人注意力的小把戏,如果不出来证明一下,恐怕……”

“说!”

“恐怕……,我们的资金链会断裂,没有钱支持研究了。”

实验室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下好了吧……”

我们紧急向社会宣布,10天后举行新闻发布会,现场对白鼠实验。成败在此一举了。

 

大旱

10天后——

“如您所见,这!就是最新的头部种子。”教授在台上激情演讲。我坐在台下实时记录。手心不自主的纂出了汗。

“呵呵,吹牛呢吧。”“谁说不是。”

没有人在认真听。没有一个。我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奇迹即将发生在您眼前!”

然而,5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萌芽。

10分钟……20分钟……

“别浪费大家时间,好不好!”“就是!”

台下已经开始躁动了。

“稍等一下,稍等一下。”

又过了10分钟,小鼠失去生命体征,奇迹终究是没发生。

“真够可以的,就这?我也能当科学家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发布会以绝对的失败结束了。

 

小雨

“您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吧,这次肯定不辜负您的期待,一定的。”

教授少见的露出笑脸,恭维的与电话那一头说着。

“好的好的,您放心吧,下一次您将见证一次成功的人体实验。”

电话挂了,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我们没得可选了。”

“尽快……尽快完成白鼠实验,然后马上进入人体实验!不破不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每日的工作就是重复冗长无味的实验。每日睡眠只有4小时,要撑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离职了,我也快了吧,把手头工作做完就走。

终于,成功率到达了99.09%。

 

水灾

“大家这段日子,辛苦了。”

我无比赞同这句话,可不是辛苦吗。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教授,可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体实验对象。”

教授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目光却异常坚定。毕竟都是高材生,大家瞬间读懂了教授眼中的话。

“教…教授…… 用不着这样吧…”我率先开口。

“是啊,这已经是很出色的成果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被世人承认的!没有资金,我们可以重启其他项目,以您以往的威信力……”

“够了!我心意已决。”话还没说完,教授遍急着打断。

又是一如既往地暴躁,但这一次,我由衷的从内心佩服他。离职的念头烟消云散。我也明白他的成功从何而来。拥有这种决心的人,做什么事不会成功呢?

“疯批,真是疯批。”

又有一些人走了,世界上多了一些骂他疯狂的人。不过,也多了一批坚定不移追随着他的人,比如我。为了实现一步之遥的梦想。

 

涅槃

后来,童话式的结局没有发生。

那一天,我永生难忘。在发布会上,教授当着所有人面前让我们砍掉了他的头,震惊了世界……本身没了教授,我们便力不从心,越是担心,事情越是超出我们的预料。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在本应长出头的部位居然长出了手。为了挽救教授,我们只好把他的胳膊砍了种上头。教授活过来了,可却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走了,我收拾着烂摊子。

“教授,要不我来吧,总得给世人一个交代。”我平静的说。

“不用了。世人只会抓住一个缺点无限放大。他们只会看到失败案例。”

“周尧,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眼就把你招进来了吗。”

“不知道,这困扰我很久了。”我轻笑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和我刚毕业一样的雄心壮志。那种为了荣誉可以堵上一切的眼神。”

“啊,这都能看出来。”

“那可不是吗。你一定幻想了无数次离职吧,最后留下的还是你。”

 

重生

本来一切都该了结了,可有一天,教授慌张的找到了我。我还奇怪着,教授让我把他的所有四肢都砍下来,重新植入种子,把本该胳膊种的地方植入腿;本该种腿的地方植入胳膊……我十分震惊,因为骨骼结构并未改变,这样做无异于自杀,可他态度十分坚决。我从未想过,重生种,也可以对心灵带来这种重生。

最后的成果展示会如期进行,他的成果得到了世界认可,可教授,却在几天后自杀了。各大媒体纷纷猜测,半知情人不明所以。只有我,承受着藏匿巨大秘密的悲哀孤独。

很多年后,这项技术被广泛的运用在医学,我带着教授的那份生命沉重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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