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圣彼得堡飞雪不停

请务必,务必,务必配合问卷edited食用。感激不尽。

主要人物:

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

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

次要人物:

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照顾伊万

阿辽沙·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伊万的弟弟

德米特里·费奥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伊万的哥哥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卡拉马佐夫:老卡拉马佐夫,三兄弟的爸爸

斯乜儿加科夫:仆人(熬汤仔),杀死老卡拉马佐夫后上吊自杀

叶菲莫夫:涅朵奇卡的继父(“爸爸”)

公爵一家:收养涅朵奇卡

 

故事发生在德米特里被冤入狱、伊万在卡捷琳娜家养病、涅朵奇卡刚刚被公爵一家收养的冬天。

伊万· _ _ _ _ _ _ · _ _ _ _ _ 与 涅朵奇卡· _ _ _ _ _ | edited

十一月的圣彼得堡飞雪不停。黄昏在下午四时降临。北风呼啸,干冷,雪片触地即刻被扬起,凌厉地切割着空气。

伊万·费奥多罗维奇走在雪覆的石板路上,步履有些不稳。他毕竟是个病人。持续两个多星期的高烧使他的颧骨更为突出,严寒夺走了两颊仅存的血色。好在他因震颤性谵妄症而浑浊的眼睛重又变得明亮,简直如他的诗剧中因呼唤基督而重见光明的瞽叟。

几只路灯浮在暴风雪里,仿佛被数以千计的飞蛾撞击着,就连惨白的光也稀见。他不得不凭本能摸索前行。

不知是因头疼还是朔风割面,在某个难以捉摸的时刻,伊万忽然对行路产生了知觉。倒不是说他知道自己走在哪里——他连自己会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而是,某种微妙的体验,使得他想起了上一次夜行。他走的也是一条路灯稀少的路。去时,万千思绪在他脑中叫嚣,几乎将头颅割裂,手腕无端地痉挛,太沉重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致命的震颤。那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拜访斯乜尔加科夫。“熬汤仔,”伊万不由得轻蔑地啐了一口。那个懦夫早就死了,死在了他的前头。什么教唆啦,无所不可啦,自首啦,都被他带进坟墓了。

……自首!夜行的归途,他早拿定了主意,因此,旺盛的精力久违地注入了他的躯体与灵魂。是的,他要站在法庭上出示三千卢布,在众人瞩目下展开精神自戕。是否没有上帝,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若是没有了上帝,道德便覆灭了,人类的一切行径将被应允,无所不可——后一点已被加乜尔斯科夫证实,千真万确。这个愚蠢的鄙夫杀死了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却只是一条走狗;是他,伊万·费奥多罗维奇自己,以“无所不可”的思想侵蚀那一张白纸似的心灵。

彼时他感到自己将要完成一项壮举,从没有想过自己已在发病前夕,对于躯体甚至丝毫不屑于考虑。由于坚定而理智,行善的愿望油然而生,他救助了一位倒在雪地里的醉汉——那时他正走在这样的路上,朝着明天走去。

奇怪的是,他的记忆被困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似乎在那条路上彷徨了一百万的四次方次,被那个醉汉绊了一百万的四次方乘二次。是的,这正是他清醒伊始便心神不宁的原因所在。他问卡捷琳娜现在几点了,但她只是说了个日期,他问阿辽沙什么时候开庭,后者欲言又止的窘态可谓火上浇油。

他分明绊到了什么,险些摔倒。“见鬼,又是你,”他俯身去拉拽那倒在路上的躯体,几乎笃信是还那个醉汉。

不是他。是一个小女孩。她披着大衣,身着天鹅绒红裙,虽沾满了雪,却仍看得出是贵族服饰。高贵的装扮与她的惨状形成不谐和的对比。雪水顺着衣摆和和发梢滴下;抛开这一点不谈,她的棕色卷发细长而毛躁,末梢显出营养不良的金黄。她有棕色的眼睛,很大,却总是注视着棕色的土壤。四肢纤细,手上交叠着未痊愈的割痕和冻疮。

“先生,好心的先生!”她颤声叫道。“看在基督的份上,您有没有捡到十五卢布?”

“捡?这种天气,谁有心思捡?”伊万大声说。他弯下腰,触碰了一下雪地,打了一个寒战。向前望去,一串小小的脚印铺在雪上,足迹两侧的积雪都有翻动的痕迹。

暂且不论伊万是否记得他对阿辽沙痛陈成人的罪恶与孩子的清白。可以确定的是,疾病并没有夺走他对孩子的爱。这是出于本能,或者说道德使然。重大的灾难可以击溃人的理性,泯灭人的本能;道德却能独立于风暴中而坚如磐石。小小的生命短暂地引发了伊万的兴趣,而后令他同情。因此“谁有心思捡?”刚刚出口,他赶忙补充道:“我是说,我在太阳落山前捡到过。”

伊万从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张二十卢布的钞票,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头也不回地跑了,红裙子宛如雪夜飘在狂风里的窗幔。

“真是咄咄怪事。”

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伊万感到体力行将竭尽。他向目之所及的一处尤为遥远的火光走去。

 

他之所以能望见数百步之外的光亮,是因为它实在太宏大太明亮了。这是一座剧院。在圣彼得堡,这座剧院的外观堪称气派——尽管内饰光秃秃的,地毯的中部已被踏成褐色,无人擦拭的壁炉里也只剩焦炭和火星。蜕皮的墙壁上,铁制天使擎着没有点燃的灯炬。吊灯悬在屋顶,七十支熊熊燃烧的蜡烛是整个厅堂光明的源泉,光亮穿过高大的玻璃窗上悬着的红窗幔,整座建筑像极了一团火。

管弦乐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厅。显然,剧场里,一场演出正在进行。

伊万来到剧场门口时,正值一部歌剧的终章。入口处,检票的肥胖先生正倚着墙打瞌睡。伊万就近落座。

他听出这是贝多芬的Fedelio,并且是蹩脚的。歌剧的尾声他早已烂熟于心。笨拙的琴弓着力织着悲壮的乐句,琴弦却仿佛不听使唤,断续呜咽,嘶叫,呻吟,悲啼。伊万不堪忍受这凄惨的喧哗;他想要抽身离去,但小提琴的哭声成了他无法挣脱的魔咒。

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一位目光敏锐的观众在环绕舞台的红色帷幔间发现了这一异动,于是一片小小的骚动在人群间传开。

在整个剧场回过神来之前,身着红裙的女孩骤然拉开了帷幔,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暗影。剧场的灯将她的脸照得惨白,她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父亲!”她尖叫。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她竟从演奏家们中间挤过,径直走向舞台最前方的提琴家。方才困顿的人们纷纷起身,就连检票的肥胖先生也踮起了脚尖一探究竟,可是孱弱的乐声仍在继续。女孩歇斯底里地抱住提琴家骨瘦如柴的手臂,哭喊着“父亲”。他以扭曲的姿势持续着演奏,尖利的不谐和音刺痛了伊万的神经。

歌剧以凄厉的长音落幕,剧场中爆发出惊人的掌声。提琴家骤然将弓与琴掷于地,用枯槁似的双臂将女孩举起,黑曜石似的诡谲莫测的眼睛紧盯着她。剧场内的人们屏息凝神,没有人知道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无比担心她会与那裂成两半的提琴有着相同的命运。显而易见地,他的神经有些错乱。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原因。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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