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鱼和山

当人们听说这对夫妇的孩子有先天的智力缺陷时,言语里藏不住的叹惋。父亲是计算机所的干部,母亲是大学教授,李山的存在与这个家庭多少有些不搭调,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六十几年浑浑噩噩的人生也过去了,惋惜的语气和世事无常的感慨还经常出现在他梦里。年轻时他做给人家看库房的工作,晚上睡在库房的破床上就经常做这样的梦,现在退休了,父母也走了十几年了,还是这样的梦。梦里父母坐在小小的婴儿床边,笑里有一些疲惫。叹息像耳根赶不走的苍蝇,他想逃,但没用。他哭了,试图抬手触摸母亲的脸,听不见,也摸不着。这样的梦会让他早早清醒,此时天还是蒙灰的白色。从陈旧到吱呀吱呀响的床上坐起来,被子叠好,然后把枕头摆在上面,再正一正那张粗糙发黄像毛巾一样的枕巾。梦里哭得越来越大声,以至于醒来以后什么也说不出了。他拿出冰箱里的馒头和咸菜,潦草啃了几口。

其实他从来没听过父母因为他而叹息抱怨什么,只是年轻时每次听到别人感慨他父母的不幸,父母离世的时候街坊邻居的过分关心与怜悯,以及知道现在在小区里遛弯小孩碰到他也躲着走,许多中迹象让他无法不觉得自己是父母人生里巨大的不幸和负担。倒也不怪小孩子们,他本来长得也奇怪。长得很高并且有点驼背,皮肤又黑骨骼又嶙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生命气息。衣服穿得不破,但很旧了。看起来像老式百货商场门口裹头巾穿布鞋的黄铜雕塑。走路摇摇晃晃像那种马上要拆掉的危楼,眼球有些浑浊,不看向任何地方,甚至也不像在看路……

他刚从外面溜达回来,现在是午饭时间。打开那台老旧泛黄的冰箱,下面漏了一滩水,但他没注意,只是从冰箱里拿出早餐吃剩的馒头和咸菜。门铃响了。

门口是一个矮且结实的男人,三十几岁左右,脚上的橡胶靴还有水渍。男人看见李山犹疑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您认识这楼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不。他买鱼没给钱。昨天买了两条鱼,跟我说上楼拿钱,半天也没见下来。” 李山没说话,男人又补充到:“长得高高瘦瘦的,看起来智力不太正常。” 听到这李山突然愣了一下,他僵硬地拿起旁边的钱包,“多少钱。” “四十五” 李山拉开钱包想了一会,掏出一张一百元钞票给他。男人看了看,指着李山钱包里的五十元,“给我这个就行,我找您五块。”

初稿未完待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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