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初稿

描绘一场梦

描绘一场梦,正如隔着纸描书上的字,愈看愈糊,愈描愈乱。权且暂时描绘如此罢。

据说进入车库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我和我母亲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自行车。地下车库的入口很小,是一个方形的水泥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对敞开的防盗门,门已经全然生锈。门外的光是灰白色的,门边长着两撮野草。入口内部,是一道长长的水泥楼梯,两侧有推车用的斜坡,斜着插入地下深处的黑暗之中。进入车库,母亲在前,我在后。

没走几步,楼梯变得狭窄了起来。然后便是惊恐,看着面前的空间向前、向后、向下,向各个方向快速延申。更多楼梯从面前无边的黑暗中升起,铁质的,上面涂着斑驳的黑色油漆,点点红棕色的铁锈穿插其中。随着楼梯升起的是无数铁栏杆,从下至上,一直延申到天花板。唯一的亮光便是门口透入的灰白色天光。然后我便看到了我母亲,在无数楼梯与栏杆织成的巨网之后,无比的遥远。不知何时,我脚下的楼梯也变成了铁质的。转身想从出口出去,随即看见了那粗大的铁栏杆堵在了门口。唯一可走的路就是面前楼梯。

没有别的出路,我只能顺着楼梯向下,任凭它带我去往何方。上上下下,走了不知道多久,母亲已经不见踪影。我逐渐向下,渐渐没入那漆黑的深渊中。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车库入口已经缩为一个小点,在高处散发着微弱的光。

走下又一个台阶,碰到了坚硬的水泥地面。应该是来到了地下室。但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我摸过一个拐弯,一片昏暗的橙黄色亮光出现在眼前。是一个老旧的钨丝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走廊里,墙壁和地面沾满了灰尘,上面的白色漆料已经开始剥落。灯泡旁边的墙上有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有沙子堆成的沙丘,和两棵仙人掌,俨然一片沙漠景观的样子。玻璃已经碎了,大块的玻璃躺在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跑了出去。

前面不远便是要拿的自行车,斜靠在墙上,半隐在黑暗之中。如同看到了出路,我连忙跑过去将车扶起,打开了车的前灯。面前的走廊瞬间被白亮的灯光照亮。

顺着走廊往前,不久便来到了地下室的深处。这里是地下室的居住区。居住区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挂在头顶,倚在墙上沾满尘土的废品,以及门窗在墙上留下的破洞。在墙与门的迷宫中,我转了许久,迷失了方向。

突然,一个黑影,看不清形状,从一个门洞中飞速冲出,向我扑来。我扔下了车,疯狂向前逃窜。面前出现了一道防火门,我连忙钻了进去,将门插住。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便是疯狂的敲打,门在重击下不停地颤抖着。不敢耽搁,我不顾一切地向门后的黑暗中冲去。

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门的撞击声随着我的远离逐渐淡去。

跑了许久,面前出现了一摸亮光。迎着光走去,便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是狭长的,天花板上挂着几个昏暗的白炽灯泡,两侧倚着墙摆放着两排木制高低床,涂着褪色的青蓝色漆,摇摇欲坠。床脚堆放着一箱箱杂物,床上盖着破烂的白色床单,上面沾着几块棕黑色的污渍。床单上面有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枯槁的干尸,有的坐着,有的躺着,缓缓移动着。它们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到来。房间的对面有一扇门。不加思索,我便向那门走去。一只手碰到了我的肩膀。然后是另一只。无数干枯的手开始向我伸来。拨开身上的手,我急忙向前加速冲去。更多手从面前窜出,撕扯着我的衣物,拉扯着我的手臂。我一用力,撞在了右侧的床架上。木制的床架应声断裂,带着上面的人和床单翻倒在地面。愤怒的喊叫。人影从四周出现,半探出的身子,伸出的手。

等我冲出门口以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粉碎。迎接我的是更多的黑暗。房间里的人并没有追出来。

黑暗中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灯,挂在一道厚重的防火门上方。门上钉着一个铁牌,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EXIT”字样,印在淡淡的绿色背景之中。

背后传来了吼叫。

我赶紧推开门,躲了进去,把门锁上。什么东西来到了门前。接着门便晃动了起来,剧烈地颤抖着,尘土与墙皮从天花板震落,洒在周围的地板上。我再次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面前出现了淡淡的灯光。向前跑去,地下室豁然开朗。一个宽大的空间,一侧有一间铁皮小屋,玻璃窗后是模糊的灯光。小屋边上是一道水泥楼梯,缓缓通向上方,旁边的墙上印着“04层”字样。空间的另一侧是一个小斜坡,通向一个停满自行车的房间。想必是来到了地下停车库。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门倒下的声响。我快速躲进了停车库,蹲在一排自行车后面。黑影从走廊出口冲了出来,疯狂地吼叫着。紧接着,小屋的门被猛然拉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支猎枪。黑影嚎叫着扑了过去。一声枪响。黑影向后倒去,接着再次扑来。又一声枪响。黑影再次向后退去,这次退入了走廊的黑暗之中,没有再出现。

人影朝我的方向挥了挥手,向楼梯示意了一下,便退回了屋内。我不敢逗留,急忙冲上了楼梯,冰冷的铁扶手在手下滑过。

面前是久违的光明。

自评:

  1. 并没有。这场梦很长,很凌乱,甚至是二到三个相似的梦的融合。作为初稿,我选择先记录整场梦的关键事件,抛弃了细节和详略。
  2. 主人公是儿时的我。梦里的经历并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在整场梦中,主人公(我)的情感由被困的恐惧转而为获救的欣喜。
  3. 主人公是一个怕黑、怕孤单的人。这场梦全程的情感很压抑,也很黑暗,很漫长,对主人公来说是一次恐怖的经历。
  4. 对逻辑链以及故事情节的完善。对于“黑影”“人”我并未给出说明,显得很突兀,而全程的压抑与对未知的恐惧也未能体现。在梦中的大多数时候,主人公都在地下室摸索,其中经过了很多奇怪的房间或门,这些也可以写进去。同时,主人公怕黑的性格也未能体现,追击途中的慌张与恐惧也不是很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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