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藤

它在阳光下,和我一同听着风的声音,很安详。因为,它深知道长在角落里,就要努力,舒展叶片,忍受阳光的炙烤,索取树梢下,屋瓦间的阳光。

从砖瓦的缝隙里生长出来的,未来或许会蔓延遍整条小路,让众人瞩目,或许一场冰雹一场暴风雨就会了结它的生命,它的茎并不粗,根扎不深,但它努力,至少此时此刻,留下了很多。

一边是蓝色的墙,它犹疑着,要不要从缝隙里,顺着一点阳光爬出去,但墙外的世界,它不知道,另一边是树荫,有点暗淡,却也舒适,前方的路,不宽不窄,却离自己的根很远,它会害怕,谁都会这样,它看着从砖缝里长出的野草,草丛有时茂盛,有时稀疏,要不要向前,万一前路没有阳光,未来没了水。

阳光炙热,一点点汗珠滑落。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家的南瓜藤。小时候,散步归来,门前的紫藤架。

如果它不在了,会怎么样呢?应该不会怎么样吧,风在说话。

如果它不在了,路过的人会伤心吧,毕竟看着它从一点点的藤蔓,到开花,再到结果,会忍不住遐想,它去了哪,是否被人连根拔起。如果它不在,大树会伤心吧,毕竟它身旁花盆被人遗弃了的枯竹,孤独又孤傲的一栽朱顶红,只有它朴实的生机盎然。如果它不在了,砖瓦会难过吧,没人替它挡住烈阳,它不能再自豪的说,自己是一块独特的砖,在自己的身上长出了绿油油的草,它只会像身旁的砖瓦一样,平庸,平常无奇。

我不希望它离开这里,只有在这里,它才是这个它,我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在阳光下就这样静静的和它坐着,微笑。

它的幸运与不幸,正因为它长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无名无分,不知所以,毫无目的的存在着,它的不幸,贫瘠的土壤,狭小的立足之地,没人灌溉,施肥,没人照料,土生土长,它的幸运,似乎是天注定,一定要有这么一棵小小的南瓜藤在这里结出些果实来,不为证明什么,所以它是那么得天独厚,有大树为它遮风避雨,有砖瓦为它锁住水分和土壤,有橡胶地为它避免其他的践踏和意外,于是它就这么无辜平白无故的成长起来,直到长出嫩绿的叶,会有人留意着,太旱了,递一捧水,开花了,会有人惊叹着,顺道喷些防虫的药,结果了,会有人叹着气,走过了,便忘了。

在墙角的一小片孤地上,在这个唯独被阳光照射,罕有的阳光能抵达的地方。在被烘烤着,在被融化着,是一种暖融融的惬意,一种朴实淳朴的回忆。

它好像它生根发芽的地方,没有聒噪和喧嚷,没有肆意和妄为,没有过多的欲望,没有自怨自艾。看着它的我,会奇妙的想,如果每个人都能满足自己,理解他人,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用一点点努力换来精彩,如果那都不是伤害和索取。

最后的最后,或许它不是我第一个想到要观察的对象,但我不还是希望它离开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它才是这个它。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在故日的阳光下,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开怀的微笑。

 

木三子

20210929 11点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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