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tiptoed to the moon.

观察对象:图书馆报告厅出来左手边的一面砖墙

 

1、请描述观察对象的物理特征

它是这所学校里无数面墙中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一面。它很高、很宽,时常仰起头来望它也许能治好一位颈椎病患者。它的身高给人带来不小的压迫感。很明显我无法像拥抱博雅星球前的一棵树一样拥抱它,十个我加起来或许才能摸摸它肚皮的另一端。它由很多块结实的砖块组成,一块又一块整齐、有间隙地排列着,像是公差为水泥的等差数列。整体来看,它像是有点洗掉色的风衣,有着低饱和度的卡其色。靠近看,砖块和水泥上都有凹凸不平的外皮,颜色、形状也都不尽统一,又不太符合等差数列的定义了。它下半部分的表面有许多白色的痕迹,不知是被人为画上去的粉笔末,还是多年前疲累的工人们留下的施工痕迹。斑斑驳驳的,像是旧石器时代洞窟内的壁画。用手背轻轻划过,它不满地扎着我,给我的指甲留下划痕。我像拍门一样使劲拍它,它像一面质量很好的隔音墙一样把声音全部吞掉了。它没有特殊的气味,空气中嗅到的只是它身旁刚修过的草坪的味道。

 

2、它的这些特征(从不同方面“看”,各自)会让你产生什么联想? 它像……

第一感觉是它真的好像左膝拥有着一幅完整的伦敦地铁图的邓布利多。老成持重、阅历无数,拥有很多伤疤、无法探究其内心的一位形象高大的老教授。又像是巍巍雪山上山洞里的一个宝箱,褪色的外皮被呼啸的冷风逐渐割裂,耳边回响着无数飘雪的吼叫。

 

3、它内在蕴含着什么样的能量吗?如果它可以动,它动的方式、轨迹、速度是什么样的? 如果它不可以动,它内在有什么能量的传递吗?

它从诞生起就无法移动。我猜深埋在它身体里的水管中有横冲直撞的力量,但很可惜,它并不愿意让我感受到。如果幻化成人它一定十分高冷,即使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它身上,它也不愿向外界施舍任何温度。

 

4、看起来,它是怎么生成(长)成此刻这个样子的?你能想象它的历史和未来(寿命……)吗?

多年前,摆放整齐的砖块和桶装的水泥被装在两轮斗车上运输进来,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用各种工具夜以继日地敲敲打打,湿润的水泥支撑着五层楼的高度。它经过了原料生产工厂、大型面包车、工地斗车、升降台、工人发黑起球的白色尼龙手套,经过了三伏天暴烈的阳光、谷雨时节滋润的雨水、秋日傍晚凉爽的风,收到过路过的乌鸫留下的小小礼物,被迫偷听过一对对朋友、恋人间的小秘密。它一直安静地屹立于此,将学校的一切收于眼底,见证无数变化。也许多年后,它会在一个黄昏轰然倒地,带着所有秘密湮没在扬起的尘土之中。

 

5、它有什么功用吗?你觉得,它还应该/可以有什么其他功用吗?

它像穿着盔甲的战士一般,用坚硬的身躯包裹着内里的生命,给图书馆、报告厅、教师办公室一个夏天凉爽、冬天温暖的小窝。它的皮肤上住着孤独的铁钉先生和成群的碎石小朋友们,有时也是蜗牛女士的家。它曾经或许也是一面匿名留言墙,接收一切渴望被听见的心声。它或许可以像体育馆后面的老墙一样,享受被涂画装饰的权利,享受爬山虎具有生气的怀抱,享受更多人欣赏的目光。

 

6、从它的角度出发,它感知到的周边世界是怎么样的?

它像格列佛在利立浦特王国里一样,每天看着一群小小人在自己脚下行走,偶尔会有小小人来摸摸自己的脚趾,修修自己站麻了的僵硬的小腿。

 

7、它和周围环境的关系是怎样的?它在与不在,周围环境是一个样的吗?

这里是独属于它的位置。没有什么比它更合适了。

它为身体里的人和物提供安全的保障,使之不像中心公园一样裸露在外;它身旁有一排突出的玻璃建筑,它们紧紧地靠着对方,依偎着对方,我想它们像亲密的室友一般在悄无声息的深夜里一起数星星,一起说着悄悄话;它与北楼门前的那片草坪像是交集很少的邻居,基本没有交流但是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变化,“嘿,这家伙今天又剃头了。”

 

8、如果它能离开这儿,你希望在哪儿看到它?你希望和它一起做什么?

我希望在一座古城里看到它。它也许就在城里做点心最好吃的小店旁边,身上画着好看的涂鸦,四周环绕着浓郁香甜的气味。我或许会靠在它身上,向路过的人售卖最新鲜的向日葵,在和煦的午后柔风中弹弹吉他。

 

9、它身上的哪个(些)特质触动了你?哪个(些)特质让你宁愿忽略

那种经过时间的沉淀后依旧不变的坚定的信念,和靠在上面能感受到的坚实感。

不断袭来的压迫感。

 

10、对它的整体展开联想,你觉得它想象到世界上其他的什么呢?

热闹非凡的夜市里,最有名的烧烤摊上,噼里啪啦的火苗下通体漆黑的木炭块。

 

11、如果它就是世界,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样的运行规则?会生成什么?

如果这面墙就是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重心会是偏移的,有幸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居民能体验到像古一法师一样的飞檐走壁,能以不同的角度看到日月星河。或许每块砖下都住着一家人,所有人都以不必言说的秩序生活着,每晚都会坐在“屋顶”上看地球黄昏将至、繁华落尽,然后围坐在石粒旁悠闲地饮用清晨的露水。

 

12、和它在一起的你,较之没和它在一起时,有什么变化?

远离喧嚣的墙角真的能让人感受到内心的平静。只有它淡淡的气息。

 

13、如果把你和它合二为一,那会是什么样的?站在它的角度?/站在你的角度?/站在新

生物的角度?最后,请你以它的口吻写点儿什么。

也许它会体会到些许之前从未体会到的人间的乐趣。它会认识我的朋友,体会我的心情,在温暖的被窝里甜甜地笑着睡去。

 

So,

With all these empty stars,

Will you float with me on this orbit?

 

Tiptoeing to the moon,

And diving into the coldest,

Will you chill with me with the deepest loneliness?

 

作者说|观察的当天没有写完,于是我只能在空空的脑子里竭力搜寻它的样子。希望能使更多人认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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