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和她的故事

一篇观察手记和一个衍生故事。

观察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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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去学校的没拍清楚,这是99%相似的示意图

 

An egg.

An egg perching on the nest. A modified egg.[1]

Round, nevertheless never going round and round. White is the shell, mantled with gold, flaring and flaunting and frying under the lamp, timid as the lamb.

The yolk pokes himself deep in his chamber. Come away, aye come away!

–Why, are you mourning for the life aborted before life?[2]

–I mourn but for the deserted light to which Id never taken sight. 

Being sorry for him, I close my eyes.

Bring me into the evening and then the night, I sighed.[3]

My nose guides me into a faraway dreamy empire. On the shore I lie. Stars shine high. O no, it is not midnight. The air is too bright! Dawn arrives! The sun! Lo the sun arise!

The ocean, once of azure deeper than the sky, is pierced by the very first ray of light, and then the second, then the third, then and then and then the ninth…

The blue dissipates and fades and o it dies before my eyes.

This is a tragedy I cannot abide.[4]

I stride, faster than the egg can hide. 

I give it a strike.

It does not cry.

Amazed, I open the chamber and right there timidly lies the yolk.

Half a yolk, not a whole.

The egg has not even a bit of loyal.

This time mere anger takes me hold.

I ate it.

Bit by bit.

Bit by bit I ate it up. 

Then comes to mind the morning when a friend of my mom came to us.

A long long talk, a noisy hall and an annoying forenoon with hardly any homework finished up.

It is not only my mouth but also my rage that swallowed the rest up.

Then it comes to an end of the egg.

And yet how long has it been since the end of the not-started life in the unmodified egg? 

Swallowing and wiping and weeping and whipping I once more feel sorry for the egg.

Adieu.

Rest a peaceful rest.

 

Notes:

[1] 视觉。称月饼为重组的鸟蛋,是因为它圆滚滚像极了鸟蛋,但烤熟后金色的蛋液像蛋黄,剥开后白色的酥皮反而像蛋白。若不考虑深藏在豆沙馅料里的半个蛋黄,那这月饼俨然黄白倒置的鸟蛋。

[2]联想。小时候第一次在吃的鸡蛋里发现小鸡的胚胎时,我是自闭(惶恐惊惧痛惜惭愧悲哀不忍厌恶)的。

[3]联想&嗅觉初体验。我觉得月饼就应该让人想到星月璀璨的夜空。

[4]嗅觉再体验&触觉。月饼皮摸起来却很像沙滩,加上嗅觉,让我想到了日出的海边。现实与幻想的距离使我愤怒。此外,我醉心于蓝色,或者说假如灵魂有颜色,我就是蓝色的。在这篇笔记里,我是一个tyrannical的幻想者。现实中,我也多多少少有着用理性凌驾感性的欲望。

写在最后:

在第五句话处卡了半天后惊觉用英文写似乎更顺,就用了lol一方面我喜欢陌生化(此处取字面意)的视野,另一方在此情此景中它的句式和韵律使我舒服。

rhythm&rhyme,有长句。建议用说话不喘气的语气阅读。

为防自己忘掉——月饼是这样一个人:

阳光、开朗,竭力用自己微渺的光照亮一切,却因火苗的灼热而被诘责甚至厌恶,其内心的怯懦与伤痛无人问津。

 

一个故事

 

“Keen stars above me shone. Around me shone keen eyes of men.”

亚洛蒂不明白人们为何总是注视着她。孩童、青年、老人,医生、学者、渔夫,各色人等,用经年不变的目光将她围困——目光不曾老去。这些人全都不曾老去。
这并不是说他们永远是少年。噢,读者朋友,笔者将尽可能用你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言说。他们也曾成长,和你们中的每个人一样。但是某一天,一切都会停下。他们的容貌不再改变,他们的身体永不衰朽。有的婴儿永远离不开襁褓,有的学生穿着一年级的校服读完大学,有的老人额上的皱纹再也不会加深。
一经“停下”,他们就不可能被杀死。作为一名医生,亚洛蒂对此深信不疑。她遇到过从树顶跌落后一骨碌爬了起来的孩子,也曾惊异于被碎窗玻璃穿过的路人毫发无伤,还目睹过病榻上的老人血氧饱和度线性上升、吆喝护士为他拔除刚刚架上的呼吸机。在他坠落至地面前的半秒、在她肌肤被划伤的前一瞬、在他呼吸衰竭前的一天,亚洛蒂想道,是上帝降下了神谕,天使击退了死神。她无数次畅想这样的战斗,她永远寻找着这一片战场。

然而,即使是最伟大的先知也无法预测“停下”的到来。因此,人们谨慎有加。“在花朵凋谢前采撷,因为它可能永远停留在冬天”是及时行乐者的谚语,而“与其信赖神明,莫如摒弃冒险”是珍爱生命者的信条。
显而易见地,亚洛蒂的高中同学凯特属于前者。但这很难被界定为一种乐观主义。凯特无比恐惧“停下”。她时常会对着镜子,几近癫狂地找寻自己“改变”的痕迹。

亚洛蒂记得那个夜晚的雨声,记得骤然划过天际的闪电。她记得空气中充盈的青草味,记得教学楼的灯光穿过雨幕宛若萤火。
凯特不见了。往常的夜晚她都会坐在图书馆靠窗的座位。或许是因为往常凯特从不失约,亚洛蒂的心弦为之一紧。
她近乎漫无目的地在校园中行走,任雨滴落在肩上,口中轻轻哼着常与凯特吟唱的歌谣。
正如直觉将她带出了图书馆,直觉同样将她带向了楼后的草地。闪电映出了一个身影。亚洛蒂实在想不到除了凯特还有谁会在雨夜游荡。
“嘿——凯特!”
凯特猛然回头,如同一只受惊的猫。
可是猫不会用刀。
凯特正擎着一把裁纸刀。刀锋毕露,泛着雨水和闪电。
“不要!”亚洛蒂尖叫着向她奔去。她不知道跋涉过湿漉漉的草地需要的时间数倍于刀锋割向手腕的时间。可是她向前,向前,水花激起又落下,落下。
她将刀刃紧握在手中。

雨水有些温热?
不,鲜血沿着她的手指滑落至指关节滴下。她低下头去才发现自己握得太紧了。“咯哒”,她收起了刀锋。凯特站在数步之外,显然是因震恐而后退。良久,她仿佛恢复了理智。她冲向亚洛蒂,一把抓住她,将她扭送至校医。
校医说她从没见过流血的学生。仿佛是惊喜于自己的天职终于有了存在的意义,她喋喋不休,又奔走不停,清创,上药,包扎,撰写论文,发表期刊,接受采访,一气呵成。
亚洛蒂费力地想了想。或许这就是她被目光环绕的开始吧。

班上的同学一个也没有少,可是亚洛蒂渐渐成为了他们当中最“年长”的一位。一个借一个地,他们“停下”了。包括凯特在内。大概,在她用刀刃划向手腕前的时刻,便是“停下”的时候。
亚洛蒂受过许多次伤。每一次都让她变得更为知名。
原来,她真的与众不同啊。

许多年过去了,教室中来过一群有一群孩子。人们“停下”的时间仿佛越来越早,悲观于恐惧逐渐蔓延。
“为什么?”二十七岁的亚洛蒂问十七岁的凯特。
“你见过琥珀吗?”凯特反问。“树胶宛如天国的涓滴,琥珀里封着永恒——比如一只昆虫,或一片树叶。可是假如琥珀里的是你呢?”
亚洛蒂没有理解。
“生命的河水一经封冻,便再不能迎来春天。你不能选择停在哪里。就像……就像分裂中的细胞倏地中了秋水仙素的毒箭。亚洛蒂,你是幸运的。”凯特继续道,言语中满是悲哀。
亚洛蒂点了点头。

“亚洛蒂,我做了四十年科研,学术影响力都不及你的四分之一。”医学院的老师(尽管看起来像亚洛蒂的同学)对她说道。

“我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沧海桑田。”她曾向诗人哭诉。“生命的须臾正创造了美,”诗人忧郁地说道。“亚洛蒂,上天予你以独一无二的禀赋。你当拥有过人的洞察力才是。”

“亚洛蒂,我们也想像你一样。”每当亚洛蒂走过街道,放学的孩童便围在她的轮椅边,眼里满是好奇。

亚洛蒂的父母先后停在了四十九岁。七十七岁的时候,亚洛蒂病了。

“我舍不得离开你们。”住院前,亚洛蒂对家人说。

“放心吧,亚洛蒂,”父亲道。“还有弟弟陪我们。永远十二岁——不正是最好的年纪吗?”

“才不是呢!”一旁的弟弟嚷道。“爸,我想长大!”

 

每个人都说亚洛蒂是幸运的。每个人都对着她叹气。她于是微笑着点头。

“我是幸运的。”面对手捧鲜花的少年和青年、昔日的同学们,亚洛蒂微笑。

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在病房里,她写下了这⺮

 

The End

作者阐释:

以上文字皆出自亚洛蒂之手。很遗憾,我的病人没有写完。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我想我有责任将它发表在The CeLtan中。

亚洛蒂生前是一位杰出的医生,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乐观主义者。

让我们一同铭记亚洛蒂,感谢她为医学事业留下的宝贵研究资料。

“我是幸运的。”在生命的最后,亚洛蒂如是说。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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