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

观 察 日 记:

她是没有不带任何攻击性、温暖然不热烈的橙红色。叶子颜色很浅,黄绿色,有纵向的纹理和黑色的小斑,排列很有序,不是贴着果实表面的,边缘是像荷叶那样翘起来的;果实表面像橘子皮的纹路,但平整许多,有水渍余留,和白色的霜;不太整齐的球形,尾部略窄,黑色的小尖。

类似于一根未熟透的香蕉拨开前的味道,或者更淡的多。叶子是夏天的杂草丛,内部是比熟透的香蕉的香甜味更自然、带有植物清新的、平静的果香。

可以正好包裹在手心的大小,触感是微凉的,果实平滑,而叶面很粗糙;稍用力的戳可以感受果实弹回的轻微阻力,很缓慢,内部很湿粘,同样有弹性,但很小。

外皮咀嚼起来有颗粒感有点像梨皮(没那么粗糙)踩在雪地上的声音,雪大概没过脚腕,但还没结成冰渣;果肉是不会反抗口腔的,但其间有很鲜明、密集的脉络,汁水是主动流进嘴里的。形状上与橘子瓣颇为相似的部分,脆且弹,很小力度的反抗口腔,咯吱的声响。太甜了,有青草的味道,而回味里又带着涩。

 

柿子拟人的小故事:

她从小长在一个靠山的村子里,家里没多宽裕,但一家人的生活总还应付得来。生的比同岁的孩子都更小巧,性子也更安静,因此她看起来总有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独特气质,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但她绝不是孤僻,相反,她很乐意接触不同的人和事物,喜欢感受漫山草木的气息,喜欢听犬吠和蝉鸣、喜欢认识新朋友,也完全不怯于应答邻居的逗趣式的提问。

但最喜欢的是秋天的早晨。此时的风已经颇有凉意了,但仍带着植物的青涩气味,黄狗在院子里伸展身体,半眯着眼伏在地上,角落里一筐苹果香蕉散发馥郁迷人的果香。奶奶抱着湿衣服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她会笑着问早……

 

后来她的人生也绝不算坎坷,在县城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毕业,顺利的得到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她有那种特殊的氛围,使接触她的每一个人都无法讨厌她。你总能看见她穿着白色的薄衫,轻快的行着,与她交流是很轻松的,她仿佛是与生俱来就有那种平静的、令人愉悦的氛围,一种微凉的甜味香气会自动包裹住你。

然而好像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也能给她太多困扰。她喜欢观察任何人与事物,但这完全不意味着她喜欢听公司聚餐时大家讲述的那些用以讨好老板的悲惨遭遇与所谓励志奋斗的故事。比如老板眼里为了两个孩子刻苦奋斗的“小王”给大家分享自己熬夜加班到凌晨两点的动力时,她记得“小王”在工位上闲坐了一天电脑也没打开;也比如刘科长当面大夸老板如何体恤员工,她记得部门聚餐时醉酒的刘科长骂老板的所有难听的言语;再比如当老板几次三番的强调“你现在付出的所有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都会得到回报”时,她也记得每个同事都在抱怨的工资一月比一月难看。奉承的嘴脸在她看来都格外可憎,但更殷实的经济条件能让她给奶奶带来更好的晚年生活,好像一切也就忍忍算了。

 

直到去年初秋,柿子刚落下来的时候,奶奶走了。当一切突然变得没有意义的时候,她辞掉了工作,回到她靠山的小村子去。好像一切都没变,院子里还是草木清新迷人的香气,风还很平静的吹过她,竹筐里还是满满的苹果和香蕉,也放着几个柿子;但好像有在找不回以前了,大黄狗沉默的趴着,她也偶尔听得见邻居的叹息。是替奶奶的离开觉得惋惜,还是为她的孤单而可怜,好像不得而知了。她从竹筐里挑出最饱满的一颗柿子,涩的,带着白霜和露水,还有眼泪的咸味。

 

作者阐述:

灵感带的很突然,因为最开始构造的角色是截然不同的,活泼乖巧的小朋友呢。依我看柿子是很独特的,至少从造型上看,我觉得柿子长得比大多数水果都更漂亮些,味道与我所能想象到的所有甜味的东西都更丰富一些,它有它青涩的香气。很多人喜欢把柿子当作一种事事顺意的美好愿景和秋天平静丰饶的美感的象征符号,但涩嘴的回味又让我觉得柿子的故事绝不是完全圆满的。

故事中的一些设定,首先关于村庄。一方面清新的果香让我很自然的联想到一些安静的、更靠近自然的地方;另一方面,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就是一个产柿子的郊区,包括大黄狗可能也是我个人对小时候的一些重要记忆。

关于中间在公司聚餐上发生的这些,在初步构思前是不存在的,灵感完全来源于中午在一个小餐馆里看到的公司聚餐,场面比我之前想得到的还夸张的多,正好也契合我前面提到的关于柿子的故事的不完美、和柿子有别于其他甜味的自然果香,我想它同样是无法适应这种虚伪喧闹的一面的。

至于村庄场景中出现的苹果香蕉,因为其实一些地方会把柿子和苹果香蕉这类水果放在一起,会有催熟的效果,另外“她”也是柿子,会有想要这些苹果香蕉见证“柿子”的成长的想法在吧。(呃啊我好能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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