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探险

黑暗,未知,不可预见的危机。当视力被剥夺的瞬间,我感受到无限的恐惧。虽然眼前似乎还有一丝阳光,我试图猜想自己前行的路线,但稍稍向前走几步,一切就进入了极夜——我彻底丧失了辨认方向的能力。一阵心慌,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要向我撞过来,把我倏然吞噬。但我能听到耳边有同学的谈话声,风中有清甜的味道,吹过树叶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脚踏在坚硬的石板质地的路上,扶着我的Audrey的手是温热的。又有那么一点点安心。

但好像是为了嘲笑我这般天真的想法,很快我的脚下便不再平坦。我闻到了泥土的气息,脚下是一阵绵软。我猜我到了草坪上。但很快一阵硌愣的触感从脚底 传来,稍稍向前探,竟然是空的。我又开始慌张了,平日里从不曾有的可笑想法在这一刻猛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会掉下去吧?但慌乱里仍留有一丝理智,校园里大概不会出现脚下一空的地方吧。我试着用常识安慰自己。转过弯,我手摸到的地方是粗糙、坚硬的质感。划过手心毛刺刺的,像是柱子。但在黑暗里我什么也无法确定。

重新回到温热的阳光下,我听到下面传来学妹打招呼的声音。我又是一阵慌乱,当然不仅仅为方位不清,更是为自己措手不及的样子就这样暴露在后辈的面前。我并不清楚学妹到底在哪里,只能朝自己理想中的地方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然后解释自己现在丧失了视力。学妹用一阵爽朗的笑声回答了我——我更慌张了。

当黑暗再一次笼罩我的身体时,我闻到了一阵类似消毒剂和橡胶地板混合在一起发出的味道。耳边传来鞋子在橡胶场地上摩擦发出的“呲啦呲啦”的声音——我到体育馆了。虽然完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到达这个地方的,但稍稍明确了自己的方位让我仍是一阵安心。

掉头回去,脚下是柔软但颇有起伏的感觉。摩擦力似乎很大。我感谢我在黑暗中仍未丧失的理智,它让我判断出这是体育馆前的毛毯——呼,没有台阶就是万幸。

事实证明,还是不要过多地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毕竟下一刻,我就清楚地感受到Audrey在带我走楼梯。我第一次意识到楼梯的结构是如此复杂,每下一步我都在担心是否下一秒就会踩空,然后坠入望不到尽头的深渊。我试图用声音去判断自己的方位,但回声似乎并不想告诉我答案。还好随后温暖的阳光洒到我的耳尖上,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离开了室内。阳光真好啊——

再次向前前进,迎接我的是缓缓的下坡。并不长,似乎只有一小段。这就让我更迷惑了——附中真的有这样的坡吗?好在随后的路稍稍平坦了一些,让我放下了对过去走过的路的质疑,先专心走眼前并不能看见的路。

一阵歌声伴着钢琴声响起,我一惊——不会是误闯了上课的地方吧?但随后又被身边Audrey在领着我走这个事实所打消。肯定不会影响别人上课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空旷的回音让声音嘹亮了不少。我头脑中浮现出了几个目标地点,却仍然无法确定。

摘下眼罩,我微眯着眼睛,看到了下沉剧场的门。

刺眼的阳光倏然进入我的视线中。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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