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踏着碎步上台，水袖一抖一掷，一荡一甩，一抛一扬，一叠一搭，台下比是掌声雷动，叫好声四起。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戏曲行业不景气，市场越来越小，凤兰已好久没登上舞台了。
老一辈人都知道，袖舞是凤兰的绝活，只要舞动起来，角色是喜是悲，是惊是怒，是憨是痴都能从中看出来。凭借这个绝活她获奖无数。很多人想拜她为师，但过高的要求使得没有一个人通过她的考核。王团长没少劝她降低标准，但她都回应道“戏比天大，怎能随便降低标准呢？”
市里为了传承这门艺术，便拨款给戏团三百万，来排一出戏，前提是角色都得是新的人，而且是名家徒弟，也就是凤兰无论如何都要收徒了。
选拔当天王团长带来了4个戏曲学校毕业的学生，但收徒的名额只有三个。怕凤兰不愿收徒，王团长跟她说：“凤兰，这四个学生是个顶个的优秀，我在当时就选过一波了，看似是四个里面挑一个，实际上是千里挑一啊，这次无论如何该收徒了。”“我们三个个选一个后，剩下的咋办？”“那就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凤兰听后沉默不语。
这次选拔对四个考生来说，都是重要的，是人生的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她们都全力以赴，准备这次考试。学员们以青衣的角色亮相，一出场，她们就把水袖的甩，掸，拔，勾，抖等功夫施展的行云流水。王团长看得是眼花缭乱，拍手叫好。面试结束后，王团长小心的问“您看上那个学员了？”“二号吧。”凤兰回答。“我以为你会看上三号，我觉得她的表现最好。”凤兰的回答超出了他的意料。“二号潜力大，就定二号吧。”她毋庸置疑的说到。
凤兰选完徒后，团里的花旦，刀马旦名角也相继选定了徒。最终三号出局。花旦，刀马旦的名角向王团长说“三号是最适合的青衣，可惜，她没被选中。”
但谁都没想到，三号因祸得福，她被省里的戏剧团以重点人才被引入，并在一年后的大赛中击败了凤兰的徒弟，拿到了一等奖，甚至凤兰是评委之一。获奖名单公布后，议论声四起。凤兰唯一的学生居然没得奖。有人说凤兰胳膊肘向外拐，有人说凤兰看走了眼，还有人说，她只是徒有虚名，不配当老师……
对于这种话，凤兰就当没听见，从未公开解释。
二号遭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在后台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她想放弃了。她找到了团长，带着哭腔，向团长说“团长，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好像根本没有演戏曲的天赋！”王团长看到后，微微一笑，“这就要放弃啦？想当年你师傅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你保下来，你现在要放弃了？”“她？保我？”“对啊。”……
自从那场面试结束后，王团长找到了凤兰，“你真的要选二号为徒弟吗？”“是的，王团长。”“可她们都说三号是最适合的，最适合当青衣的。”“王团长，相信我，我是不会看走眼的。”两人边说边走，不觉间来到了戏台。好久没人来看戏，戏台上堆满了灰尘，精美的戏服变得黯淡，当年的盛景好似上世纪的事情。“团长，你还记得当时我在台上的水袖吗，他们都说好。但现在还有多少人看呢？”凤兰走上了舞台，拿起了当年的水袖，掸去了上面的灰尘。“是啊，人变少了，所以我们要选一些新鲜的血液来。”凤兰舞起了水袖，一荡一甩。“其实，我第一眼看上的也是三号，二号的，手，肘，肩，不够平衡，但，如果我不收她，其他人也不会收她。”“那三号呢，三号很优秀，她要是因为这个而出局是不是不太公平。“”团长，我听说省里面要引进人才，为什么不推荐三号呢？虽然苦点，但这也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优解了“。凤兰坐到了台边，长叹了一声。两人默不作声了良久，直到凤兰打破了宁静”今后她们肯定要遭受流言蜚语，但就让我承担吧，戏比天大，谁让我是她们的老师呢。“
“你的师傅不顾流言，认真带你，你现在不应想着放弃，而是要好好的练习，报答她。“二号在原地愣住了。这时，门被推开了，凤兰走了进来”团长，我觉得……”话还没说完，二号就抱住了她：“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