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若朴 初稿

一,课上

巨大的球体像黑洞一样慢慢的向我压迫,我一直被笼罩在阴影之中。我拼命想逃离,努力的向前奔跑,但是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怎样都逃不开那一大片阴影。眼见逃不走,我就像让他远离我。我大声叫骂,挥舞双臂想把他驱赶。渐渐的,巨大的球形物体压在了我的身上,它像是一个丝织品,把我勒紧,狠狠的囚禁在原地。它勾勒出我的轮廓。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将它击破,它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逐渐恢复神情,开始摸索身上是否有伤口。我好像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的前方是一个岔路口,左边种满了整齐的树,路的右边延伸到我的右后方。一种惶恐的不安,好像是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感觉突然从心中生起。我被慌乱的站在原地,大脑在一瞬间被白色填满。迈开双腿,我想去抓住些什么,或者让某些东西不要离我而去,但是失落感却源源不断的涌来。我想哭,可是一下子像是忘了怎么哭,费力的去挤眼泪,可是脸上只有呆滞的神情。

二,头脑风暴

 

三,初稿

a,一位17岁左右的男孩,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惬意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a家里十分穷,家里为了让a不走如他们一样的老路,改变生活,豁出命来供a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上学。a的班上有一位女孩,长相十分好看,性格也很好,在班上很受欢迎。女孩父亲是做生意,女孩经常提起,等她父亲赚了大钱,她或许就要搬到大城市里上学。a知道,他家里实在是贫穷,尽管自己拼命的学习,还是配不上她。可是女孩那淡淡的笑容是那么牵动着a的心,或许在女孩看出他穷而把午饭分他一半的时候,也或许是女孩在班上人嘲笑他脏兮兮的时候为他出头的时候,a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女孩,她一举一动撬动了男孩正值青春期的那颗懵懂的心。

在这个特别的下午,他收到了女孩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一把花。a无比兴奋,将它视作他最珍贵的东西。a为此专门把花装在自己的水杯里,花静悄悄的插在杯子中央。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男孩的脸上,a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走向回家的路。他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事物,一直上扬的嘴角暴露出他内心的欣喜。

“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呢,她可从来没有给过别人花…………我回家以后要怎么照顾这束花呢?是种在土壤里,还是放在水里好呢?……不行,我要随身带着,我要时刻看着它…..”a胡思乱想着,两只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朵花,它的颜色、形状、品种都被a牢牢的记在心中。

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a的陶醉,一个穿着漆黑风衣的人从a的左边走过,奇怪的穿着与乡间明亮的景色格格不入,a有点发怵,放慢了脚步,想与这个奇怪的人拉开些距离。抬眼上下打量着这个人,黑帽、黑衣、黑裤、黑靴,帽檐压的很深。双手插着兜,厚厚的围脖与炎热的夏天很是不匹配。那人缓缓停下了脚步,微微一偏头,好像在注视着a,在黑色的帽子下,一副略有反光的墨镜凄冷又吓人。

a突然想起小时大人们讲的故事。在森林的深处,有一位怪人,以人类的无助和绝望为食。经常会突兀的出现,抢走别人最珍贵的东西以后藏起来。被拿走东西的人会一点点失去对那个最珍贵东西的记忆,而怪人会在暗处一点点观察着那人的痛苦,并以此为乐。

撇了眼怀中的花,冷汗从a额头冒出,他慌忙地向反方向大步走,渐渐由大步走变成了小步跑,再到大步大步的往前跑。双腿紧紧绷着,手里还攥着那个花盆,水杯中的水在奔跑时一点点洒出,花在水面上不安地摇摆、晃动。再一低头,花却不知所踪,只有还在泛着涟漪的水面能显现出花存在过的痕迹。猛回头,黑衣怪人站在道路的远端,一只黑色手套正在把什么东西往怀里揣,手套末端还隐隐露出几支纤细的花柄。

水杯从a手中跌落,水溅到他的裤腿上,蔓延到路边的土壤里。一阵白光闪过a脑海,难道小时候大人们逗小孩玩的童话是真的?他也不知道怪人是怎么拿走花的…..他只想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花,“还给我!“a向着怪人大叫,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怪人跑去。怪人不慌不忙的拍拍身上的尘土,左脚缓缓踏出,一瞬间便瞬移出去好几米。a憋红了俩,他即使跑的再快,也只能看着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路的尽头,a无助的在路旁呆站着。

“那朵花是那么的漂亮,还是她亲手送给我的”a想着,“那朵…..那朵…….那是朵什么花来着?”他自以为已经牢牢记住了花的名字,但是那个名字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a害怕了,他从没有如此害怕过,脑海中关于这朵花、那个女孩的信息越来越模糊。没想到黑衣怪人做事如此绝对,他明白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就会永远失去关于这朵花的回忆,甚至是那个女孩的记忆。他拼命的回想那朵花的样子,每一片花瓣,每一个花蕊,可是仿佛有一层雾笼罩在花上,他已经没法回忆起每一个细节了。a知道他要做点什么,于是向着镇子跑去,他要在自己忘掉那朵花之前跑到花店,用自己接下来几天的饭钱再买一把一模一样的。

“——叮咚“

“——欢迎光临”,花店迎客的铃声响起,店员从柜台上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满头大汗的、双手撑在膝盖上的a,“请问您要什么花?”。

“额…….我不记得什么名字了”,a边喘气边说,“那个柄…….很细,然后……花瓣很小、很可爱,颜色淡淡的…….”a越说越着急,双手在空中比划,时而指尖掐在一起比划花瓣,时而双手相搓比划花柄。店员在一旁看着,试探性的进行猜测。

“凤仙?”店员左手从货架上拿下一个花盆,摆在a面前。

“不是不是,花瓣不是这样的,花瓣是…….花瓣是…….”,a的手停到了半空,“是什么样来着…….反正…反正不是这样。”a一边说,一边在花店里踱步。他急匆匆地在各个货架间穿梭,伸长脖子仔细观察每一朵花的样子。店员避免被a甩开,用小碎步跟在a身后,想给他介绍些花,却迟迟插不上嘴。a在花店里反复乱转,但是并没有在花店里找到那只熟悉的花。

“这里好像并没有我想要的。”a失落地低下了头。店员倒也不生气a看似捣乱的举动,重新坐回了柜台。

“没事,镇子向北走3、4里,有一个巨大的花圃,那里有很多花,说不定正有你想要的那一种。”店员友善的笑了笑了,左手向着北边指去。

推开门,a走出了花店。太阳一点点的往下落,时间有些不早了。他加快速度向镇子外走去,五彩缤纷的花海渐渐映入眼帘。一步步走进,花海愈来愈辽阔。他从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番美丽的风景。可是a没有时间去欣赏了,她和花的影子已经太模糊了。他蹲下身来,细细观察最靠近路边的花。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花,他轻轻抚摸着花瓣,感受冰凉的触感。

“不是…..这朵不是我要的”,他把手从花上拿开,然后一点点的往花海更深处摸索。他一点点地挪到了花海的中央。a观察了太久,实在是太累了,情不自禁的躺在了花丛中,仰头看着天空。已经开始泛黄的天空中飘着几片淡淡的云。微风拂过,花群像是挽起他的手,在轻轻摇摆,抚平a心中的执念。那朵他找了一下午的花影已经融入了这片花海的每一朵花中。花在a心中逐渐清晰,女孩的样貌却是一点点模糊。

远处路边上出现一个女孩,她背着大大的包,靠着一个行李箱站着,似乎在等车。已是快到夕阳之时,a站起身来想看个清楚。阳光恰巧打在a的眼里。a用手挡住一小束阳光,眯起眼睛。可是阳光晃的他看不确切,但那身影却和a心中的女孩渐渐重合。a想跑到她身边瞧个仔细,一抬腿,脚下的全是可爱的花丛。实在无奈,a只能一边盯着女孩,一边快速在花中寻找落脚地。他想大声喊出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的名字,张开嘴,声带一点点蠕动,但他忘了应该发出哪个音节。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就这么被忘在了嘴边。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个大人帮着女孩搬行李。眼见着赶不到了,a挥舞双臂,放开声音大喊。

“同学——同学——!!!”女孩回过了头,真巧看见a狼狈地在花海中挪动身体。微微歪头,“扑哧”的笑出声来。几缕发丝飘在女孩脸上 ,眼睛微微眯一点但是直勾勾的看着男孩,嘴角恰到好处的浅浅上升。阳光打在女孩的脸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纱,柔和又美好。那笑容是如此令人着迷,a慢慢停下了脚步,看得入了迷。女孩再转过身去,一只脚登上了那辆不知开向何方的车。a又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向着女孩摆手。

“那个——你给我的花我收好了,不过你在哪买的啊,我还想买点——” 可是这次,不知是风吹散了a的声音,还是花香阻碍了表达,回应他的只有车门关闭的冰冷响声。车子发动了,向着路的尽头驶去。a终于从花海中走出,但是只能望见那车子远远的背影。泪水在不经意间从眼眶滑落,那女孩就像当初的花一样渐渐消失在a的视野里,夕阳就要坠入山头了,云彩褪去耀眼的色彩,夜幕缓缓笼罩住了乡间和a的心。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无助的任由记忆在大脑中一点点消散。到最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在这条路上,他完全忘了那个他曾经为此着迷的女孩,无助又迷茫。紧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袭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一样慢慢的向a压迫。a拼命想逃离,努力的向前奔跑,但是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怎样都逃不开那一大片阴影。渐渐的,阴影压在了a的身上,它像是一个丝织品,把他勒紧,将他狠狠的囚禁在原地。紧接着,阴影消散,a呆呆的站在原地。一种惶恐的不安,好像是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感觉突然从心中生起,a不知道是为什么。慌乱的站在原地,大脑在一瞬间被白色填满。a向着前方的虚无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或者让某些东西不要离他而去,但是他什么也抓不到,失落感源源不断的涌来。一滴泪珠从眼眶滑落,敲在乡间的土路上,发出小小的“啪嗒”声。然后是两滴、三滴,a意识到自己哭了,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爸妈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于是抬起手擦眼泪。可是泪水似是有了繁殖能力,源源不断的流出,他就这样边擦眼泪边沿着回家的路往前走。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透过模糊的眼泪,看见一个水杯躺在路边。他上前走去,蹲下身,抹了抹眼泪,看出这是他的水杯。他翻找书包,发现自己水杯果真没有了以后,心疼的把水杯捡了起来,用手擦去上面的泥土,放在书包的角落。这个水杯是小时候阿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以前的要上学的时候,其他同学都有自己的花花绿绿的水杯,他也想要,但是不敢说。家里负担太重了,他不能那么不懂事。但是细心的阿妈还是看透了他,在他生日前夕,用买粮食攒的钱买了一个水杯,即使很廉价,但是小a很喜欢。

现在,a要回家了。他不知道今天的他为什么这么怪,但是他坚信,一切终有归途,一切皆有来处,他无从知晓,他也无需害怕,命运自有安排…….

不知过了多少年,当初的少年早已成家立业。他买下了一个带有大片花园的小别墅,但是他还是没有改掉喜欢花的习惯,他也不知道这个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在花园里种满了形形色色的花,窗台上也摆满了花盆,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花香。

这天一大早,一个黑影从庄园门前闪过。“叮咚——”门铃被嗯响了。不久,a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谁啊”a边说着边推开大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小鸟被惊走。撇头一看,许久不用的邮箱上插着一跟草。a走近打开邮箱门,一把花静静躺在里面。这是一把白色的勿忘我,露水还在花瓣上趴着,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泥土混着青草的香气。a笑了,没有太当回事,走回屋子,把勿忘我插在一个精致的花盆里,随后放在了花园里。清风吹过,勿忘我和群花享受着宁静的时光,像是多年之前的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那样,慵懒而惬意的摇曳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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