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奇妙的瓜子王国并且发现很好吃

瓜子

1.葵花籽其实不是圆鼓鼓的。它不可爱,也不温润。它有沟壑纵横的纹路和清晰的棱角。它有黑有白。它难以捉摸。有一颗瓜子包裹两粒种子,浮肿但不失尊严,像是颧骨高耸的孕妇。

2.木质的香气,有点烟味,有点潮湿,有点昂贵。几百年前海上遇难的船只上的一只木桶也有着相同的气味。它或许早已不盛装食物或美酒,只是带着对森林里烂掉的木头的回忆,在甲板上翻滚,再沉入海底。

3.瓜子本来的味道被五香味掩盖了。杂草、虫咬和泥土的气味呼之欲出。一点一点在齿尖碾碎它,瓜子化为粉末,淡淡的油脂香气在口中蔓延。五香味还在,只是不再扎人。

 

 

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站在废墟的顶端揉去眼角黄黄的分泌物。她身着单薄的衣物,瘦得肋骨根根分明,乳房干瘪,眼睛大而突出。火山灰覆盖了她的每一寸皮肤。

火山灰把这座城市掩埋了。她想,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然而东方出现了刺眼的光,一个骑马的身影朝她靠近。马是很好看的白色,腿却很短,那人的脚几乎擦着地面。马蹄和人脚扬起火山灰,尘土弄脏了皮鞋和马鬃。

骑马的人跨过三十层下巴审判她,他的发缝是几何意义上的完美;头发金黄发白,平面镜般贴在头皮上。“我是来救你的王子”,他说。

她沉默地上了马。火山灰把马屁股染黑了。

 

王宫里臃肿的人们都很快乐。他们经常将各种食物藏匿在口腔的深处;面包圈陷进他们的肉里,饿的时候可以拽出来吃(当然他们从不感到饥饿)。

王宫里的人的工作是磕瓜子——各种各样的瓜子,南瓜子、西瓜子、东瓜子、北瓜子……他们用滚圆的手指捏起一粒,在脸上找到嘴的缝隙,迅速将其塞入并巧妙地磕开,“呱嗒”一声响,很是好听。大概这些人面部肌肉格外发达,尽管他们因肥胖而几乎丧失了机动能力。

每天,随着第一声清脆的“呱嗒”声响起,王宫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并开始工作。他们用红润的舌头剔出瓜子并吞掉,再将空壳喷射出来(那些空壳有时嵌在同伴的肉里,但无人在意)。

王宫里没有鸟。整日不断的“吧嗒”声迫使它们疯狂地撞向玻璃,最终坠地死去。

她也在失去理智的边缘挣扎。磕瓜子的声音像几万台打字机同时工作。

她给王子生了许许多多的孩子,却整天把自己锁在阁楼里。她接受王宫仆人送来的瓜子,把它们逐一剥开,在指尖摩挲着。瓜子的横截面有着女人的曲线,尖端却十分锋利。她将瓜子重重砍向手指,它们竟深嵌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她还是那么瘦,一副愁苦相。王宫里的人看见她,皱皱眉头却又马上恢复了笑容。

我要在这浮肿中迷失了,她想着。

她玩弄着一把匕首。

 

她做了一只茧。是黑色的纱,像裹尸布。她钻进茧,在里面一针一针缝着。当茧里面的世界完全被隐藏起来时,她死了。没有声响。没有人知道她在里面是什么样子。是赤身裸体?是蜷缩着,像婴儿?还是挣扎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

她死的那天,王子的孩子们都消失了。许多雪白的蛾子涌进王宫。它们抓瞎人们的眼睛,吮吸他们的体液。

最后,它们朝太阳落下的方向飞去。王宫里只剩一些小小的、白色的蠕虫,在大理石地板上爬着。

 

很多年后,太阳落下的地方长出了一片向日葵。附近的村民相信那是神的儿子们,因为它们总是向着太阳的方向,好像苦苦等待上天的旨意。

一个农民的儿子来到向日葵田边,在黑色的土地上尿了一条笔直的线,从那以后葵花籽黑色的外壳上多了白色的纹路。

有人说那是不幸的公主死前的泪。

有人说那撒尿的小子该死。

 

 

 

 

写的是别人给我的瓜子,课前就把自己带的食物分给别人了。换个不熟悉的东西探索也不错(

没有遗照,忘带平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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