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回忆录

从小,家长一直让我学琴棋书画,带我去各种兴趣班,但不怎么上课内的补习班。所以小时有很多不美好的回忆,被各个专业老师批评,责骂,去挑战各类任务,和对手争斗。我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和无限挫折,在摸爬滚打中渐渐爱上了它们,将它们作为我的兴趣爱好。

围棋、钢琴、画画、乒乓球,这三项是我最喜爱的。我在上学期间,由于总是和同学没有联系,它们一直陪伴我度过枯燥且残酷的学习路程,让我心中有一小块净土,远离那些世俗的竞争和勾心斗角。

看似还不错的一切又在肘关节化脓性感染终结。本应充满活力欢乐和汗水的青春直接终结。当时右肘关节发炎肿胀,疼痛难忍。去遍各大医院,直到熬了快两天没有睡觉,浑身发烧,开始每晚靠乐松止疼退烧才得以入睡,药效一去立刻就从床上坐起来,睁着眼睛盯着漆黑一片出神。药效只有五小时左右,亲身测验,但说明书写的六小时没到时不能再次吃,所以只能浑身冷汗地熬过快一小时才能让时刻紧绷的神经略微懈怠。右胳膊疼到路都走不了,因为脓液一直在刺激骨质结构,几乎快要骨髓炎甚至脊髓炎,c反应蛋白上升到几百(正常是个位数)。

最后到了协和,那座圣殿的医师治好了我。在迫不得已做穿刺前,我被医生说的后遗症——针眼永远无法愈合等各种无法治愈的可能吓到,在爸妈签字同意的时候摊在轮椅上,用唯一能动弹的嘴奋力反抗,但也知道这确实是唯一能够迅速治疗的方法了,终究还是做了穿刺的小手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满心绝望地坐在手术医生旁边,一直扭过头不敢看,趴在母亲怀里埋着头。麻醉针刚扎破皮肤的时候的时候,我听爸爸说因为肿的太厉害血直接喷出来了,我不敢看,我感受到冰冷的针头一点点深入肌肉组织,像是在穿透肘骨,全身发抖,眼泪不断低落,感到骨头像要破碎。面朝着通向外面紧闭的门,我因为彻入骨髓的疼痛和可能到来的黑暗痛哭,视线中只有模糊的一扇白门。在做完手术,绑上纱布,打开门,外面人群轰鸣声涌入耳畔的那一刻,我看到很多人在回头看向我这边,才知道全急诊都是我的哭声和怒吼。最后抽出来20ml灰绿脓液,我没去看,只是听家人和医生的描述。很幸运,恢复的很好,伤口愈合很快,身体迅速随脓液的清除退烧。

后面又连着输了快一个月抗生素,一天两次,相隔十二小时,手背上几十个针眼,用了套管才免于血管被针头扎碎。最终也留下了时不时疼且无力的后遗症。消化系统因为抗生素杀灭了大部分细菌,消化严重出现问题,不想吃饭,时常犯恶心,家人都十分担心。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最严重的是因为右臂一个月左右没有动,全部僵化,关节间被黏糊糊的细菌粘上,肘关节只能保持110-130左右的度数,超过一点就会很疼,因为一直在撕扯骨质结构。我当时连拿着勺子吃饭都离嘴至少十几厘米,强行用左手学会了吃饭和刷牙等事(还好我是双利手)。我当时真的绝望了,觉得以后就是一个残疾人,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不能弹琴,打球,甚至写字,还有即将到来的小中考,未来已经毁于一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走路姿势肩膀一直吊着右肘,严重代偿,外人一看就是残疾的样子,我将背负残疾的名号,在心有志而力不足的情况下活过碌碌无为的一生。

后来去运动医学等各科各个大夫看病,医生说一定要坚持康复训练,是有机会恢复的,但是就要承受很剧烈的痛苦,很多成年人都没能成功。我知道我当时心中满是退缩和恐惧,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想放弃了。听到很少人能做到完全康复时,我就产生了退缩的念头。我懦弱,不敢面对仅仅身体上的疼痛,像个败者一样低下头,匍匐如奴隶,跪趴在我认为的不可逾越前,放弃一切,舍弃生活,任由自己成为神的提线木偶。我从不否认我的罪行和软弱,但我永远会以身证明神的意志和尊严。

一切都在那个为我做穿刺的医生那里出现转机。在我刚刚退烧伤口愈合时,医生将我的胳膊强行尽全力掰直了一次,当时在门诊,我的哭叫声直接又一次响彻走廊,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走出诊室时不停抽气,击穿头颅中心的疼痛超越骨折,好像破裂的骨关节刺破关节腔,穿透皮肤,捅穿眼球。但我知道医生是为了我好,他不怕穿刺的风险愿意为我做穿刺,不畏我们可能制造的医闹,为我奠定了最终恢复的基础。临走前,我用溃不成声的气音小声向他真心地道了谢。后来就是在医院输液,先消肿,我当时的卷子都是我口述,妈妈帮我写,什么生物地理数学证明,这里真的很感谢家长的陪伴,我很感动。我记得他们直接在医院旁为我租了一间酒店房,在凌晨,他们一直陪我输液,我没有眼镜,模糊的视线盯着唯一有点乐趣的点滴,一滴滴由上而下滴在下面透明的小瓶子里,后面就坐着父母。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知道他们一直在我身边。回到酒店,凌晨三点因为抗生素刺激呕吐,父母不断帮我刷新核酸检测报告,刚一出就带我走发热门诊重新来到医院,让医生给我挂止吐药。当时我喝一口水过五分钟就会吐,一会就要去一趟卫生间,母亲一直陪着我,父亲一直推着我的轮椅带我去各个大夫那看病。

康复完全就是一次浴火重生般,痛苦但革新。刚开始我连手指都不能自如控制,关节更是几乎没有活动度,如同铁铸。每次去康复医师那里,回来都是全身冷汗浸透,满脸汗水和泪水,狼狈不堪。治疗时躺在病床上只能不停抽气,发不出声音,嗓子被疼痛麻痹。医生帮我一点点往下压,练习弯曲。每次受不了我就努力把身体向后靠,减少关节的角度,尽全力挤出几声咳嗽,让医生知道我不行了,感到窒息。经过了漫长的康复,我也是从什么都做不了到能写几笔字,用右手刷牙和吃饭,进行自己的日常生活,然后一点点摸上琴键,开始缓慢的复健。最终能够碰到肩膀,近乎回到正常人的角度。

父母在我那次病后眼睛一下就不行了,我知道是因为他们为我心力交瘁,整理无数病历单和检查结果,找各大医院的医生看病。我很痛苦,但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很温暖。在痛苦中挣扎,不断鼓励我为了后半生和我所爱,克服一切,拖着我甚至强迫我向前走。在几乎不可能中愿意与我同行,且不顾后果尽力陪着我,真的很感激。那是无私的,无限的家人对亲生血肉的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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