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关于幼儿园的记忆

截至今日,我已在6个不同的“校”和“园”里生活过,从不满三岁到接近十八岁,历时十五年有余,其中在幼儿园有四年多,经历了无数酸甜苦辣,深远影响着我的人生。

第一次入园,也是第一次接受公共教育实在三岁之前,那时我所在的应该称为“托管班”,比小班等级还低。因时间久远,已经记不清在园里任何事情。但还记得一天中午回家吃饭,我和爷爷奶奶坐在餐桌边,其中一道菜里有土豆丝和胡萝卜丝,或许这只是中途午休,也可能下午不在返回幼儿园。这是我生来保持记忆的第一件事,它侧面反映了我初到幼儿园时的作息。

三岁开始,我在石景山区某公立幼儿园开始了充满折磨的小班,那时开始不再回家吃饭,我需要每天十个小时脱离亲人和我依恋的家,面对许多凶残无情的幼儿园老师,其中一名姓战,是一个身体微胖,长着鹰钩鼻的女人,留着一米多长的辫子,最长的时候能够接近小腿。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孩安静,听话。印象较深刻的是连有人尿裤子都要当众批评。最常用的是凭借天生大粗嗓门的“河东狮吼法”,一次我吃饭时,用铁勺敲盘子玩,她皱着眉,瞪向我“有完没完!”,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随口回了句“没玩”(运气有点差),随后便遭遇一番炮轰。还有心里摧毁力极强的“恶语威胁法”,她或其他幼师一定有人说过“把你关进小黑屋”和“你家长不回来接你了”之类的话,恐吓的一部分心理素质不好的幼童连日嚎哭,包括我在内,。我每天黄昏的时候回到家,如隔三秋,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到熟悉的家人来接我回家,一开始是爷爷,他耐心地陪我等我最喜欢坐的公交车——绿色的972支路,这款车冬天时常常用绿色的棉罩罩住格栅,我曾幽默地说车子也会戴口罩。还有一趟663,因为害怕那种车启动时的巨大噪声,我从来不坐。后来,爸爸换了一辆新车接我回家,我每天期待着放学在人群中找到伸出手迎接的他。

中班是相对平静的一年,我第一次开始接触英语和简单的算数,一次,老师带同学们跟读一个英文动画片的片段,画面里一只螃蟹在钓鱼,和另一个小动物对话,”What are you doing?” “I im fishing”……此外每天中午有一人当值日生,用抹布擦桌子,一次本来该轮到我时,我因为揉眼睛揉疼了,请假去看眼睛。其实我应该夸大了严重程度,借此机会提前回家,可见我仍对幼儿园有抵触想法,尽管那年管我的老师不是战,一位姓李,隔壁还有一位姓高,带金属眼镜,说话快得让人听不清。另一方面也说明此时的老师对我的信任与关怀。

升入大班,我们因为场地原因在苹果园中学度过一年,可能借用了部分中学教室,回想当年,在篮球场边仰望运动的中学生,竟是如此高大魁梧,硕大的篮球从那些“巨人”们的手中落下,震得脚下的大地瑟瑟发抖。而让我瑟瑟发抖的,却是大班老师肖,那震耳欲聋刺透力爆棚的典型更年期特质的怒吼。除了肖外,还有个戴着小眼镜的中年幼师。客观地讲,她们也教了我们一些有用的东西,譬如“干稀搭配”。二人老谋深算,整治孩童的手法极为纯熟。时不时,班里会上演一场大戏。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一名同学中午睡过头了,她们二人并不因为叫不醒表现的黔驴技穷,却开始整起“花活”,一声令下,全班在分秒间叠好被子,随后师生“齐心协力”把其他的床全部摞好,假装收书包放学,直到即将关灯锁门,那个可怜的瞌睡虫才睁开惺忪的双眼,“别管他,我们都不要他了”空荡荡的教室里留下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声……大班期间我初次感受到友谊,结交了我还记得的最早的朋友李,家长之间一直保持联系,还记得同学们为我过五岁生日,一起吃蛋糕,这些回忆在那痛苦的时光中格外温馨。

大班即将结束时,由于年龄原因,无法进入小学,我即将开启幼儿园“加时赛”,我痛苦欲绝,发誓再让我上幼儿园就离家出走。我的妈妈察觉到我对幼儿园的极度不适,在大班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每周五请假陪我逛了动物园,海洋馆以及各种博物馆,我的心情得到缓解,经过家中一番商议,我转入了一所私立幼儿园。负责我和另外三名男生一名女生的,是快要退休的刘老师,一位烫着卷发,带着一口京腔的老太太,她的面容我已忘却,但给人的印象始终是温暖慈祥的。还记得和她闲谈,她总是以相同的高度平视着我,认真地倾听,她以这种方式潜移默化地教会了我尊重他人乃至学会共情。我们班特殊在只有五人,因为我们五个都不愿睡午觉,被单独安排在这里,另外四人有两人还记得姓名,其中一人成为好朋友并保持联系,还一人记得姓。中午,刘老师带着我们五个在其他同学睡觉时一起看《十万个为什么》,下五子棋,飞行棋,我的思维和见识都有所增长。这所幼儿园里鲜闻哭声,每天老师们带着小孩子载歌载舞,其中一段叫“兔子舞”,快乐的旋律伴随着欢声笑语,从百平米大的小操场飞出天边。

2013年春天,我离开石景山,来到户籍所在地———海淀住进家里租的房子,我长达4年多的幼儿园生活匆匆收尾,后来那所私立幼儿园的名字不记得了,听妈妈说叫“方舟”,但比名字更重要的是那里和那里的人像黎明的阳光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

我的幼儿园经历是苦乐交织的,虽磨难重重,但衬托幸福真是那些磨难,我也更加珍视幸福。那些年里,我懂得了爱与尊重,体会到亲情与友谊,这段岁月奠定了我此后内向谨慎的性格,同时让我敢于面对挫折,激励着我自强不息,蓬勃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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