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城

大作品+成长袋

啊啊啊抱歉老师我把这个作业给忘掉了()

 

沙砾被卷着冲向车前挡风玻璃的时候,乔奇安娜正路过阿卡列的城墙。棕红色和灰色斑痕的砖块从下垒起,在将近两米的地方露了口,似乎是过去人们防御时用的窥视口。不过现在早就已经废弃了,大山隆起的背脊在那个方形里闪着影子。

乔奇安娜本来预计在傍晚前达到胡赛巴尼亚的省会,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望风节篝火,如今却不得不被席卷的黄沙滞留在阿卡列这个狭小的驿站里。她把车倒进空有框的城门——其实说实话,这个仅剩的城门框就好像有些大农庄的欢迎门,往往作为庄严正门的前戏。然后她转动钥匙熄火,从咯噔咯噔疲惫发动机的怨恼里抽身,踏上砂石地的那一刻,乔奇安娜仿佛从风中嗅到硝烟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干燥的感觉,风拂过鼻腔反而加剧了呼吸的压力,人们深埋在土壤里的压力和宣泄分散成某种气体离子,从地上飘起来。乔奇安娜在干旱又北部的城市里经常闻到这种味道,因为这些城市往往更厚重,更缄默。

离傍晚还有些距离,她用目光巡视着这座小镇,从南至北不过三千平方米,稀稀落落立着十几间低矮的砖房。藤曼充当窗框里的玻璃,树干权作半扇木门,牲畜用的饮水槽只剩半边,沮丧的立在角落里。正中间的位置好像是个广场,停着两辆车,瞧着都是越野的好手,只是不见主人。地上杂草不多,偶有的树也矮矮的耸搭,什么都挡不住西南部连绵的天冬山。仿佛拔地而起,震慑四周山谷盆地的天冬主峰安静的向旅人展示它的力量,是浅淡绿意之下滚动的血管和饱胀的肌肉。它望着太阳的方向,等待黄昏,那个它为世间至高的时刻,不管是飞鸟还是星宿,都要为它低头。

风沙好像更大了,北部的格尼大草原无法对尘沙造成任何阻碍,任由它们一路南下,却拜服在天冬山的脚下,积成厚厚的沙土层。乔奇安娜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最西的砖房,把挂毯略略的往地上一铺,决定凑合掉今晚,明天一早就穿山而过。

这间砖房是据她短暂考察里这片里最大的屋子,但是却意外的空旷,类似床的土炕和像案几的长方体统统都没有踪影,唯独余下南侧几条突出墙壁的长条,两边对称,框着窗户,不知道原来是什么。乔奇安娜决定在日落之前还是出去走走,她从胡赛巴尼亚的边陲小镇而来,慕名拜访初春时节的望风节篝火。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在绘本上看到的,身着斑斓流苏长袍的人们顶着彩陶器皿,围着篝火转着圈起舞,老人牵着年轻人,小孩弯着眉毛跑跳穿梭。插图的背景是闪着星光的天穹,以及其下巍峨的山脉。

乔奇安娜喜欢这种感觉,热闹和欢乐在被定格到那页薄薄的纸上的一刻,便在她的脑海里印成了永恒。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她受够了纷沓而来的额外工作和人际交往,科技在社交软件方面的进步使她脆弱的神经没有一丝休息的机会。祥和和温暖的篝火开始在梦中无数次出现。于是乔奇安娜重新拾起自己在中学时的兴趣——大学时她的专业是计算机,即使她对此毫无热情。她埋进故纸堆里,翻找那簇篝火,那座山,那段历史。她辞退了公司的工作,逆着几乎所有人的建议,逆着发展的世界,从过往里发现了望风节,几乎吻合那副插图上所有的特征。于是她开着父亲老旧的吉普,跨越整个胡赛巴尼亚寻找它,这中间越过无数的阻挠,阿卡列是这所有困难中的最后一个。

乔奇安娜没有带任何通讯电子设备,唯一会响的是那个断断续续的车载收音机,但她承诺会给父母写信。她从车上翻出纸和笔,路过另一辆车的主人,他们是一对年轻情侣,正头碰头观看下载的电影。乔奇安娜没有打扰他们,回到自己的那间砖屋,她趴在地上开始写:“亲爱的母亲、父亲:我一切都好,现在已经到了阿卡列,明天中午就能到纳什——望风节于初春的第二个七号在那里举办。”

她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于是扔下笔在挂毯上打了个滚。突然,她觉得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到了胳膊。于是乔奇安娜把纸和笔都扫到一边,掀开挂毯,抹开这一块的浮尘,惊奇的发现一个与泥土颜色相近的角。这里八成还没有被很多人踩过,土并不紧实,用坚固的物品轻轻一挖就能造洞。把这个角的全貌挖出来以后,乔奇安娜才看出这是一个彩陶瓶,陶瓶的两耳只剩下左边那个,纹饰也模糊不清。她小心的把瓶子里面的土倒掉,用挂毯角抹了抹瓶身,才依稀觉得几根黑色的线条像个人形。

这绝对属于意外之喜,乔奇安娜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文物,但不管如何,她总算体验到捧着博物馆玻璃罩里的东西的感觉了。不是很沉,但她知道它们并不是在物理上沉重。她伸手去触摸那个花纹,忽然感到大风狂作,挖出来的泥土铺面而来,在泥沙之间……飘渺的乐声好像从远处传来。乔奇安娜吓了一跳,赶忙松手去挡脸,于是大风瞬间停息,音乐也销声匿迹。

这是什么鬼?

乔奇安娜觉得自己现在的经历就像二流恐怖片,她望了望没有门的屋子,太阳正低过天冬山的头顶,视野变得模糊,广场上的人声变得细小,哗哗,哗哗,好像有水流过。踌躇了一会儿,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她和衣躺倒,再次伸手点上彩陶瓶身那些杂乱的线条。

树叶瞬间在门外剧烈的摇晃起来,飞沙犹如放出笼子的野兽四处咆哮,乔奇安娜脸朝下趴在挂毯上,仍然没有松开手。音乐又响起来了,一开始在极远处,断断续续,几秒钟之后变得异常清晰,像是某种陶笛发出来的,低沉又舒缓。风停歇了,树叶不再摇动,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的人声,交谈脚步的动静。乔奇安娜仍然趴卧着,等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极熟悉的一间屋子,同样的朝向,窗外同样的天冬山,赫然正是她刚刚决定暂居的那间砖屋!但装点和家具都迥然不同,原先那两个不明用途的长条原来是尽头长桌的支撑。砖垒的长桌有两层,下面那层上依次列着些宽口浅底的陶碗,陶碗里盛着各种各样的时令水果。上一层左右对称摆着两个彩陶瓶,乔奇安娜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刚刚触摸的那个。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个窗户空空的,正夹在两个彩陶瓶之间,天冬山主峰云雾缭绕的出现在窗户正中,仿佛量身打造的画框。

除这些之外,墙角里还立着几盏油灯架子。其余的便是人了,一个带着高帽立在左前,手里捧着小小的土陶笛;一个跪在正中蒲团上,神色恭敬,低头默默念着什么;一排妇女,得有四五个,牵着她们才到腰际的孩子也低头肃立在右侧。乔奇安娜正趴在那群妇女左边,一抬头便与一个面色黝黑的小女孩四目相对。她害怕的说不出来话,正等着那女孩可能发出的尖叫,结果却发现女孩面不改色的移开视线。她愣了愣,赶快爬起来伸出手在女孩眼前晃晃,没反应。她又试探性地去触摸,惊讶的发现她的手指径直穿过了女孩的胳膊。这回乔奇安娜才有点明白,这里大概就是几百年前的阿卡列了。

笛声呜呜咽咽的再次响起,左侧的吹笛人也低着头,和着音乐,蒲团上的人——乔奇安娜猜测他是大祭司一类的人物,同时开口念诵了一串极长的文字,那些妇女和孩子也跟着他一起。这种语言恐怕与当今任何一种都不相同,只有几个音节与乔奇安娜印象中的吻合,她好像听到了“神”,又听到了“保佑”,“山”一类的短语。这个氛围太神圣,她不由得也低下头去,也许他们祭拜的就是天冬山本身,那么这个用于祭祀的房间自然就没有床了。

大概十分钟之后,祭拜结束了,乔奇安娜再三斟酌,决定还是跟着那个与她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她轻飘飘的走着,好笑的想自己现在活像个背后灵。这个小女孩穿着跟她身高完全不符的拖地布裙,看起来这个结果甚至都是用麻绳扎了一节才达成的,她手上戴着紫花扎成的花圈,蹦蹦跳跳的牵着她妈妈的手。乔奇安娜听见她妈妈这么叫她:“Ni——Ana!”

她们走了没多久,就路过了后来用于停车的广场,好几个小孩穿着背心一样的衣服在树下蹲着。Niana可能也想去,摇着她妈妈的手求情,眼睛一眨一眨的让乔奇安娜想起自己的小表妹,得到准许后她欢呼一声,飞奔一样的冲向小树,边跑还边喊,树底下那些孩子都扭过头来招呼她。乔奇安娜不禁微笑,小孩们的快乐总是非常简单。于是她继续跟随Niana的妈妈东绕西绕,期间跟路过的邻居不停打招呼,还停下来聊了半小时的天。那个家门口挂着花圈的老婆婆执意要塞给Niana妈妈几捆新草一样的东西,双方来回推脱好半天,最后还是Niana的妈妈败下风了,嘟囔着走了。回到只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院子的家里,Niana的妈妈把那几捆草放在进门旁边,开始用一个大大的像蒲扇一样的东西扫地。然后她开始擦家里所有的角落和瓶罐,坐在床上缝补单衣,把挂毯扶正,在院子里松松土,用大棒捶打着洗些布料,再挂到墙上的凸起上。然后在厨房里择菜,用陶罐煮饭,放到砖土垒的桌子上。乔奇安娜一直跟在她旁边,看她因为弯腰太久站起时捶打腰的动作,听她在屋子里穿梭时哼着的小曲,看她因为线穿不进针里时恼怒的神情。最后,太阳预备低过天冬山的头顶时,她走出屋门,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大喊:“Ni——Ana!”此起彼伏的是呼喊别的名字的声音,孩子们稚嫩的回答声从广场的方向传来,听起来好像是由一个孩子代劳了所有。很快,Niana的小脸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她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他们长得很像,试图在并排的情况下踩到对方的影子。Niana的妈妈倚着门看着,眼睛眯成长长的细条。她双手抚胸,语调上扬的说:“العودة إلى العشاء”

这回乔奇安娜听懂了,这是“吃饭了”和“回家”。

夜晚还是更长,月亮和繁星代替着尚且稀有的油灯,为晚归的人们指引道路。扛着一卷麻绳的高大青年掐着晚饭开始的点走进家门,看见父母和妹妹言笑晏晏的坐在餐桌旁等他,月光蒙过山峰,投到陶罐的表面。

乔奇安娜晃着腿坐在案几上,看他们的嘴张张合合,她也不在意究竟他们说了些什么了,那种丢失很久的,永恒定格的快乐仿佛又回到她的心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里久留,于是轻飘飘的穿过墙壁,穿过邻家的餐桌,穿过数十张跳动着笑容的脸,她回到那间祭祀屋。

灯没有点,没有声音的屋子在夜晚很宁静,就像窗框里的天冬山,骄傲着护佑它的子民的天冬主峰。月光蒙在右侧的彩陶瓶上,乔奇安娜凑近去看,发现彩陶瓶的纹饰是一群黑色线条的小人围绕着一团红色的东西抬腿扬胳膊,啊,她一瞬间明白了,是篝火。远处是山,两条粗粗的黑线交叠。

乔奇安娜呆立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仿佛终于找到了追寻很久的答案,却与之前的推想两相矛盾。最后,她还是伸出食指,轻轻的碰了碰那座山。

狂风乍起,她用袖子蒙住眼睛,再抬眼看见的又是那间空空的砖房。乔奇安娜站起来,把彩陶瓶重新放回那个仅剩的狭窄长条上,挨着窗框里未曾变化的天冬山。她拂过另一边的长条,那些水果的样子还一一在目。突然,她发现最边上的位置凹下去一个圆,浅浅的蒙着土,于是乔奇安娜释然的笑了,陶碗经年的摆放还是留下了痕迹,所有历史存在过的,都会留下印记。

那些故纸堆里的故事,乔奇安娜从不认为是无用,那些计算机能达到的地方,她也从认为是前进的印记。只是每个人,她走出砖房,看那座安静的大山,都能留下永恒的影子罢了。

 

 

成长袋

1、关于这个作品,你的创作缘起是什么?

我的这个作品是场景那个模块的扩写,第一眼看到那副图的时候就想起去年塞写的系列沙漠的文章,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感觉,也同样是考古。于是我就想到要在一片风沙扑起的地方挖一个彩陶瓶一类的东西,跟半坡的那个人面鱼纹彩陶瓶很像。在写的过程中,我想要加入一些历史和现实交织的元素,以及在我看来很多人痴迷历史的原因。

2、这个作品里,你最在意的是什么?你用了什么方式尝试表达?目前表达出来了吗?如果圆满表达,恭喜你!

我最在意的其实就是人们在意历史的原因和历史的意义,我尝试用主人公乔奇安娜的感情变化和心理来表现,但是由于铺垫和其他东西的穿杂,有点模糊和无根据。

      如果还有没表达出来的,你认为原因可能包含什么?

原因可能是在开始写作之前,没有确定好文章的主旨,因此动笔之后略微偏差。

      假设给你什么样的条件,你能把它创作得更完美?

我觉得下次写作还是从头开始,最好不要续写,因为更改文章以适应之后的主旨稍微有点困难。

4、这次创作给你最深的经验/教训是什么?

就是下笔之前先构思,禁止边想边写还填东西。这样会使文章主次不明显,而且显得比较混乱。铺垫的叙事不能太长,影响详略和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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