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1716】世界是一颗悲伤的流星

恭喜乐扣摩纳哥首胜!!!!!!七年,六赛,五退,四杆,finally打破主场魔咒……写点有意思的东西发出来

summery:宿命于你而言,是不可理喻的月亮。世界和我之间,横亘着你的墓碑。

“啊哈,红桃。”Lando得意地捻起手里的牌:“那么——”

他的眼睛环视了一圈,从左到右,从右到左。Verstappen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但Lando只是挑了挑眉,眼神又滑到另一边的Charles身上去了。

“黑桃五,”他宣布自己的题目:“说出一个你知道的灵异故事!”

显然Lando有着自己的判断。他的箭指向了Charles;但Charles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伸出手,拿起玻璃杯,冰块在里面很小声地叮叮当当。

玩家陆陆续续地翻牌。笑声、私语声,变成昏暗灯光里的水族馆,五彩斑斓、灰暗朦胧,困住一条观赏鱼。

观赏鱼仍然拿着他的玻璃杯。冰块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Charles?”Lando轻轻提醒。Charles抬起头,鱼的眼睛玻璃球一样。亮,裹着一层雾蒙蒙的灰。

他身边的Lewis侧过头来,银色的耳钉在空气中无声划过,迸溅某种冷色的火花。他们像两只猫一样窃窃耳语,Charles偏着头,没什么表情,连下颚的线条都冷峻。

“噢,好的,”他开口,像是终于学会了说话。Charles翻开自己的牌——黑桃五。Lando在游戏上向来料事如神。“所以是我要回答这个问题?”他问。

Lando犹豫了,作为一个朋友。

“你还好吗?”他问。所有人都看着Charles,Charles这才发现自己成了PartyPooper(扫兴客)。他顿了一下,抹出一个完美的、很Charles的笑来——不,不是;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像是有一根针在他的后颈结冰。

“我……我还好。”他回答。Charles攥住了那只玻璃杯,青筋凸起,蛇一般在他的皮肉里挣扎。“回答这个问题?好的;”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一个狭窄的月亮:“……我确实知道一件这样的事情。”

“也可以不说,直接罚酒。”Lando解围,他皱着眉毛,很显然已经后悔让Charles回答这个问题。这太奇怪了……Leclerc像是得了什么急症,又像是陷入了某种热病,不得其法、困囿其中,永远不能解脱。

他的玻璃杯里没有酒,是加了冰的水。

Charles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没有笑了,他本就不该笑的……是的,他不该,他不该的。他答应过的。

“我知道的一件,这样的故事……”

世界变成一张黑白的纸。Charles在此时忽然想起一些细枝末节又无关紧要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夜晚,又好像是某个清晨。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Jules对他说,圆眼睛的人会有天生的好运。

“真的吗?”年轻的Charles问,“那我又该和谁去讨要这份好运呢?”

Jules眨了眨眼。他似乎没有料到Charles会这么问;但他还是笑了。他的睫毛间构筑了一个移动的乌托邦。

Jules对他笑。“向我,”他这样说着,又温柔地重复道:“向我,Charlie。”

向你,Jules。

你求了吗?没有,Charles说。真的没有吗?你真的没有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真的没有吗?

“在铃鹿赛道,”他说:“有人看到过吊死的命运。”

盖棺定论般,世界下起冰冷的大雨。

 

——
Pierre问他:“你在看什么?”

Charles回过神来。

“没看什么,”他说,“好多花。”

哪里有花?Pierre想。这里不是光秃秃的么。

他摩挲着圆妥的酒瓶。Charles的手指移到瓶盖的下方,像是在确定一击必杀的位置——他的拇指上挑,发力,青黑的瓶盖啵地一声弹开,在阳光下切割出一声大地的惊叫。

他朝着Pierre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一点属于自己的、孩子气的骄傲来。

“帅不帅?”他问。

“帅,太帅了。”Pierre说,话锋一转:“你最近经常喝酒?”

Charles耸了耸肩,把自己像一滩橡皮泥一样粘在栏杆上——啊哈,橡皮泥猫咪,Pierre想,任人揉捏的可塑小猫。

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波光,总之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粼粼的量子,穿过他的酒瓶,啤酒像海啸一样在里面倾翻沸腾。Charles看了一会,将他一饮而尽。酒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金色的液滴,哗啦啦灌了一地。Charles的脸上被溅到几滴,都像是烫伤。

他有心事,Pierre想。但他没法帮助Charles。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他人无法插手的,无论你是这个人的母亲、父亲,挚爱还是亲朋。他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助Charles——就像他不能帮其他人补全生命里残缺的一部分。

因为月有盈亏,而人只能自负盈亏。

Pierre叹了口气,也将自己像橡皮泥一样黏在栏杆上。有风吹过,带着花的气味。这里是日本,他们在铃鹿赛道旁的一座山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人迹罕至,不过Charles好像对此轻车熟路。他仍旧望着远处,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Pierre倚靠在栏杆上。

“Charles,”他看着自己的挚友转过头来,空荡荡的眼眶,空荡荡的眼珠。他闭上了眼睛,重新说道:

“我还想再听听那个铃鹿故事的后续,”他望向山的下方。那里就是铃鹿赛道,正好可以看见一个弯。“能跟我讲讲吗?”

太阳就要西沉。

 

——
“非常不Charles,Lec。”Jules弯了腰,捏他的脸颊。“你干嘛要这样做?”他加重了语气。

我什么也没做呀,Charles想。但他不敢这么说,因为Jules是一个超级——超级固执的人。虽然Pierre曾经就这一点和他极力争辩(得了吧,Charles,你的教父是一个温柔的好人。Pierre如是说。),但他毕竟不是Jules的教子,也不知道内里的深浅,总之Charles懒得再去说服他;自己知道不就行了吗?

也许里面还有一点不想让Pierre知道Jules真实性格的私心。好吧,只有一点点。

他的额头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回神。”Jules说。

Charles反应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着弯腰的Jules。他的教父无疑是英俊的,锋利的眉眼,但看起来又很温柔——也许是性格使然,Charles想。他看起来就像骑士,或者别的什么,(大天使长?)他幻想了一下Jules长出翅膀的样子,鬼使神差的,Charles忽然开口。

“你以后就不用弯腰了。”他说,“我会长得比你还高——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Jules看着他,忽然笑起来,而且笑得无法抑制。

“干嘛,”Charles扁了扁嘴:“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太相信了。”Jules擦了擦眼角,又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个理由……”

他顿了顿,眯着眼,很轻地笑了一下。

“觉得我和你讲话累?”他问。

“我只是这样猜测。”Charles说。他有点莫名其妙的羞耻,就像在女神面前穿反了衣服。“所以你不累吗?”

“当然不累了。”Jules说,他看着Charles,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因为乐在其中,所以才不会累。”他这样说着,微微俯下身。

一个吻落在Charles的额头上,轻得像一片羽毛。

“因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Charlie。”Jules和他平视。Charles还是个小男孩呀——他想,那个词怎么用来着?BabyBoy,名副其实的。

他又想起那个女孩说的话,“Charles永远只会那么笑啊,”她说:“因为我们喜欢他这样,‘非常Charles’,我们的招牌宠物哦。”

“所以你不需要因为任何事情退让。”他说,“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的笑呢?”

“为什么?”Charles问。他还是个孩子,希望所有人都爱他的孩子。“他们都说那样,像小猫一样笑很可爱。”

“没有为什么。”Jules说:“如果我就是不喜欢呢?”

“那我就不那样笑了。”Charles说,不安地抓住了Jules的衣角。

“不。”Jules不笑了。他看着自己的教子、弟弟、朋友——什么都好,他要把这一课教给他。“不要为了任何人的评价而改变自己,Charlie。”

“即使那是你?”Charles小声问。

“即使那是我。”Jules肯定地回答。

Jules再次亲吻了他的额头。Charles的手仍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他还在生长期,一天比一天不同,Jules发现自己的孩子是一条流动的河;他一天和一天不一样,一天比一天从容。他甚至能听到Charles骨骼生长的声音,这让他感到新奇。

好巧,Jules是第一次做教父,Charles也是第一次做教子。

他看见Charles对着他露出一个笑。非常、非常,真正Charles的。

 

——
等他的教子又长大了一点儿时,事情变得有些不同了。

“你现在不会再吻我了吗?”Charles站在他的面前。他现在只比Jules矮一点了,Jules不用弯腰也可以和他平视。但——这有点怪,Jules想:我现在该吻他吗?

或者,换一个说法。

我现在能吻他吗?

当这个想法忽然出现时,Jules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禁止通行的路——Charles不是突然长大的,他对此心知肚明:身高、体重,乃至心智的提升都是生命法则使然,而真正让Charles长大的是他,是JulesBianchi。

因为年轻的Charles,很年轻地爱着年轻的Jules。

因此,当Jules无可抑制地发生了同样的状况时,Charles才真正成熟了起来;也许那句话说得对,雏鸟情结,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俄狄浦斯。

“Jules,”他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Charles一直是英俊的——英俊到不分性别的美丽。他又长开了一点,褪去孩童时一点可爱的小特征,他最终还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耀眼的成长。Charles很有侵略性地上前一步。他总是把自己的教父划进自己的地盘,“你现在不会再吻我了吗?”

他再次确认。

Jules有一种预感。好像只要他认可了这件事,Charles就会再上前一步,亲手打破他维持了多年的平衡。但——然后呢?Jules,你要怎么样?推开他?给他一巴掌?别忘了,发展到这一步,没有罪魁祸首,你们是彼此唯一的共犯。

是你带他长大的。

“……不,”他开口。Charles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他想。

“我会吻你。”

他这样说着,揽过教子的肩膀。这次他的吻留在了Charles的嘴唇上,他们紧紧相拥着,像是被分成两半的月亮。

“……托你的福,这下我是恋童癖了。”Jules说。他绝对会被说从小就暗恋自己的教子;但他忽然又想,有句话或许没说错。CharlesLeclerc,固然是上帝的杰作,而同时也是JulesBianchi一点一点捏起的、属于他的,得意之作。

Charles闪着詹绿的眼睛,忽然笑了。

压低的眉眼,柔软的头发。孩子气和成熟正在他身上发生奇异的交融;就像满月后的月食。Charles开口,接Jules的话:

“而我是恋父癖。”

他们是天生一对。

 

——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Charlie。他的教父说:不要再喝玻璃杯里的冰水了;你又想胃痛吗?

“反正你会阻止我嘛。”Charles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央求道:“最后一次——我真的再也不喝了。”

年轻的Charles贪凉、叛逆,不过这些都只有Jules一个人知道。他扮演着Charles生命里很多重要的角色,而Charles也是他融入皮肉真正的肋骨。在无数个深夜,Jules看见书上一些漫无边际的话,总是会想: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雏鸟?

他带着Charles爬山,兴致勃勃的。Jules说他昨晚在窗户里看见有流星落在这座山上,没想到这里开满了他家乡的花。

其实也就是鸢尾,Jules说。你见过鸢尾吗?

“见过,”Charles回答。“不过没有很多次。”他认真地思考着:“摩纳哥有很多美丽的月季,我下次带你去看。”

鸢尾是有花语的,Jules说。倏的,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他就那样定在了原地,像是一尊石像。Charles疑惑地回头,“Jules?Jules?”他叫自己的爱人,但Jules好像看见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死死抓住Charles的手,仓皇得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Charles绕到他的面前。

“Jules?”他轻轻喊,“你在看什么?”

他的教父终于转过身来。

我……他的脸色有点异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什么,Jules说。我看见了一颗流星。

“真的吗?”Charles也往那里张望。Jules猛地拉开了他,力气大得不可思议。他好像不想让Charles往那里看——就像那里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洪水猛兽,马上就会把Charles吞噬。Charles这才发现Jules几乎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下一惊,抓住了爱人的手。

“你真的没事吗?”他急促地问。

没事。Jules回答。

他忽然抬起了头,对Charles笑了笑。

你相信命运吗?他问。

“我相信命运是我自己创造的。”Charles说。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好像Jules马上就会消失,他再也不能牵住他的手。

这样啊,Charlie。Jules还是笑着的,他拥抱了Charles,就像过往无数个拥抱一样——你说得对,Charlie。要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好吗?

“好。”Charles手心都出了汗,他很想问问Jules究竟看见了什么,但他更不愿意让教父的期许落空。“我答应你,不做他人嘴里‘很Charles’的举动,也会永远这样坚持下去。”

好。Jules上前一步,亲吻了他的额头。

我们回家。

 

——
“似曾相识,Pierre。”Charles的头发被风吹起,在渐渐到来的夜幕中像是几笔错误的线条。“你看见了吗?漫山遍野的草,漫山遍野的花,漫山遍野生机勃勃的风……”

“然而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座可以看见铃鹿赛道的、光秃秃的山。”Charles继续说:“没有鸢尾,没有流星。什么也没有。没有Jules,我只能幻想他站在这里,背对着我,看着花,看着草,看着风。看着漫山遍野的,吊死在他面前的命运。”

Pierre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他轻声说。

“是啊,”Charles轻声重复,“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

“直到他看到的那一刻——他还想着我。”Charles仰起头:“他怕我也能看见那场事故,那个吊车——他怕我因此受到伤害。”

他想了许多办法来避免这场事故——我无比相信着这一点。我看到他谨慎地开车,提升自己的技术;我看到他更严格地要求我,并且让我永远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可是没有办法啊,Pierre,真的没有办法。他只看见了那场事故,自己,还有那个吊车;他不知道那天下着大雨,他又是在怎样的状况下冲出了赛道……他没有办法避免。

他一遍一遍对我说,Charlie,你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要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悲伤。我问他,为什么?他总是笑着对我说,就当作是教父对你啰嗦的教诲吧,BabyBoy。

浮光跃金,过往的一切都在下沉,又慢慢地飘起。Jules的眼睛又看过来,融化,变成一条宁静的河,河里漂着Charles七零八落的舌。

没有了Jules,他也丢失了自己能说爱的舌头。

“所以你问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会告诉你,”Charles慢慢地、轻轻地说:“什么也没有,”他转过身,声音好像是从世界的另一边飘来,雪白的一片,落在殷红的圆日上。

“什么也没有。”

太阳熄灭了。

 

——
Pierre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Charles,认识这个属于JulesBianchi的CharlesLeclerc。他只能看着Charles离开的背影,不落寞也不潇洒,只是挺得笔直,像是某种将要飞翔的雏鸟。

一年,两年,三年。时间是没有空隙的。

Charles走进法拉利的p房里,仰起头,看见天穹的尽头燃烧后只剩下灰烬,夜晚就快要到来了。他忽然想,我要快点回家,快点回家……

但他早就不用回家了。

很久违的,他点燃了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Charles就这么一直蹲着,直到他的手指被溅上跳跃的火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火花,想到Jules总是对他说,Charlie,不要抽烟喝酒,小心你脆弱的脾胃……他每次都嘤嘤嘤地假哭。

我哭了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的一片。也许是哭了,也许没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眼泪是无用的水,除了Jules,没有人会再为他的泪水买单。

他靠着自己的赛车,慢慢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哭了,Jules,不会再让你担心……

“你真的明白吗?Charles?真的明白吗?”

Jules用力握住他的手,竭尽了全力。

“你要一直前进、前进。如果世界是一颗流星,那你就走得比他更快,去创造自己的命运!”

我都明白了,Jules。

宿命于你而言,是不可理喻的月亮。

世界和我之间,横亘着你的墓碑。

我不想往前走,也很难往前走。但我会的。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

即使世界是一颗悲伤的流星。

END.

鸢尾花的花语,此处选用其中两种解读:长久思念和绝望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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