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塔 二稿

一个人想要树,
于是ta躺,
ta的世界从此变成了明亮的。

在世界的角落里,一个光芒几乎无法触及的地方,生活着一群漆黑。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是创世神的光明使者。他们是光的掌管者,是光明一族。在光的照耀下,他们享受世人的尊敬和无上的权威。但因为“最高”滥用力量,窃取世界核心,被创世神推出神域,到了世界暗面,承受于他们一族最煎熬的刑罚。他们逐渐演化出黑夜中的形体,通体黑色,身边波纹般流动着黑暗粒子。因为光过于微弱,他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体,是寂静的,没有任何色彩的,孤独的。没有日夜,他们从不需要睡眠,大部分时间一直都在毫无目的地游荡。
一切从一只漆黑从一堆废弃物旁捡到一本书开始。书的封皮中心是一个圆,向外散射一缕缕古老符文。翻开书,看到书中画着一座高塔,上方是一个它从未见过的物品,书中说这个奇怪的由很多小片聚集在一根棍子上的物品叫做“树”。书讲述了一个旅者爬上在世界尽头的高塔顶端,获得了一棵由神光养育的树,从此他所有想要的物品都能由树为他结出果实,最后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漆黑被这个故事吸引。它从出生就与其他漆黑与众不同。所有漆黑好像都能一直过着相同的生活,默默承受祖先触下的天罚。但它想:“不想再活在这个永远单调的世界中,而是想要看到传说中的光,重新找回自己原先的荣耀,见到书中所写的的五彩斑斓。”它迫切地想要那棵神树,实现愿望。
临走前,它按着书上所画,用黑暗为自己打造了旅者曾经的佩剑,将书封上的徽记细细烙在剑柄上。拿上那本圣书,立即开始它的旅程。它走在街上,拨开一团团走向任务地点各异的漆黑,向着与他们移动相反的方向进发。
所有漆黑都被收编在城市的系统内,听从“最高”的命令,服从命令。这只漆黑深知自己就是“最高”的奴隶,所有底层的漆黑都要为它提供自己的能量和生命力,以保它永生。它怨恨它的命运,走到城市边境,用剑击败所有阻碍它离开的警卫,一剑击碎城市的防护罩,毫不犹豫冲出城区,看着永不欢迎它的大门渐渐合上,进入几乎空无一漆黑的郊区。站在门外,它才忽然发现自己轻易破开了阻挡黑夜刺骨寒气的屏障。来不及多想,它激动得向前跑去,迎接虽然寒冷但广阔的天地。它从未感到疲惫和痛苦,每当感到旅程的孤独时,它就翻开那残旧的纸页,再读一遍象征无限希望的神话。
它一直前进着。地图的路线很简单,没有任何弯绕,只有一条线直通目的地。不知过了多久,它也数不清究竟读了多少遍书,纸张已然有些皱折,页角细碎从书侧溢出。它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观渐渐变化,不再是平日踩着的地面——它经过龟裂的岩石群,看风和水侵蚀的迷人痕迹,感受各异的质感;踏过略扎脚的沙砾地,感受自脚底而上的刺痛和酥麻;绕过深不见底的湖泊,在水边轻揽微波,镜面涟漪扩散,跳起几滴水珠……但光依旧昏暗,世界黑白两色。
旅程继续,身边出现了它从未见过的事物——他们会动,有时还发出一些奇怪响声。当它到达泥土地面,踩上去的一刹那,它抬头望向天际,惊喜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它从未见过的景象。它知道那一定是塔,开始向前狂奔,顾不上观察脚下嫩草叶尖挂着的露珠,小花微弱的芳香。
它终于到达塔下,大门禁闭。抓住把手,厚重的门没有理会。它连忙向旁侧寻找线索,果然看见一个凹槽,上面画着它早已烂熟于心的图案。走近,它的佩剑开始颤动,剑柄的铭文亮起。它将剑放入凹槽中,门缝中尘土落下,白色石块沉入地底。它立即走入塔中,兴奋地正要迈上第一步时,却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异样。它抬起手,眯起眼睛观察,发现它的黑暗在一粒粒消散。但即使如此,它没有犹豫坚决跑上楼梯,向着塔顶的神赐冲去。
跑到中段,身体的黑暗能量也减少了一小半,但佩剑却似乎变化不大。它开始着急,害怕在到顶前就会消散,于是更加快速地跑,感受力量逐渐无法挽回地流失。
它最终到达塔顶,一步步踏上楼梯,遮挡神树的幕布随视线上移而落下。它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握住树根。但好不容易触碰到它的手却瞬间湮灭在白光中。它不相信,伸出另一只手重新尝试,结果依旧相同。悬浮的树一直无动于衷,没有因它的牺牲降下怜悯。失去双臂的漆黑已达不到高处以触摸它。它第一次感到疲惫和困乏。于是它躺下了。躺在那塔顶的祭坛中央,树漂浮着。它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湮灭。
它从未感到如此绝望,但又如此满足。它向树许愿——“我很想得到你,为了我族人的尊严和力量。”树没有回答,因为它还不是这只漆黑的所有物。漆黑等待着。静默。当它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黑暗粒子变得稀薄时,神树突然浮现出光明神的标记。光明神在它耳边低语:“使者的后裔,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曾经使者的决心和坚持,你拥有获得这棵树的资格,重新为我为光代言。”树为它降下神谕,它变成了神明专属的使者,身上的黑暗被净化。站在塔顶,低头向下看去,万物迎接光明神的诞生。从此,它的世界变成了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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