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ay(一稿即终稿ovo)

 

 

你究竟是谁,是什么人?

应由自身来确认。

是真正的姿态,还是希望的姿态?

是天使?还是活祭品?

只要明瞭自身,门便会开启。

 

一、沾满鲜血的『今天』

扎克,扎克……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不会回来了。

这是第十四个夜晚,瑞吉儿平躺在病床上,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无神地朝着天花板,但没有聚焦在任何地方。她是外界所说“精神极度混乱无法获得任何有效信息”的女孩,是从那栋失火大楼中被臭名昭著的绷带脸杀人狂魔亲手抱出来的、失踪已久的女孩,所有人都惊异于绷带脸为何会手下留情,甚至在警方的询问中,他对过去犯下的案件供认不违,还不停询问瑞吉儿的下落。舆论猜测他一旦越狱,便会想方设法找到瑞吉儿将其杀害。

“还不睡觉呢,别担心了!有我们的保护,艾札克·佛斯特是找不到你的!好好睡觉,等你恢复恢复,我们需要你的供述。晚安!”心理咨询师意味深长地瞟了瑞吉儿一眼,轻轻关上了灯。奇怪,明明是笑盈盈地期盼着瑞吉儿早日恢复,微笑的嘴角上方却长着一双冷酷的眼睛,像有一把匕首藏在面具后,而你,永远无法知道他的真正意图。

瑞吉儿仿佛没听见这些话,无神的眼依然朝向天花板。总不能……就这样度过余生?没有扎克的任何消息,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天花板细密的纹路在黑暗中跳动着,如一团麻线缠绕,解旋,重组,分散,笼罩了她。

是那栋大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电梯哐地合上,摩擦着墙壁,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三层铁栏,就如她刚成为祭品时那样。

“喂,等我们把b1的人处理掉,就可以逃出这里了!”

“喂?怎么又摆着这张死人脸,等我们回到地面上就杀了你,你总该高兴点了吧!这幅表情,真是让人一点杀的欲望都没有啊喂!”

她低着头,上半身埋进了阴影中,苍白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静谧的蓝色眼眸深不见底。

“叮”,一声清响,电梯停靠在了b1层。“走吧!”扎克拖着弯月形镰刀,强忍着腹部重伤,鲜红的血液渗出缠绕的一层绷带,顺着红秋裤流淌着。
“等等扎克,等等……求你了,别走!别看那个房间!”瑞吉儿突然朝着扎克喊,绝望在她的蓝色眼眸中少见地蔓延开来。

『神明厌恶谎言家和污垢者。』

眼前的房间像是很久没有人在这儿待过了,只有电视机一遍一遍重复播放着一年前的新闻。不像b3整个走廊精心设计的层层机关,也不像b4注入了所有心血的精致墓碑,这儿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灰,凌乱地散落着针、线、羽毛、假花……还有一只撕碎的小熊。房间的正中间,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手臂被缝合在一起,嘴角吊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的住宅里,警察接到附近居民报警,在房间内发现了一对夫妇的尸体,由尸体上的枪痕判断,此为刑事案件。尸体呈现被线不自然的缝合状态,旁边夫妇的女儿瑞吉尔·加德纳毫发无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扎克心中烦躁,轮过镰刀,一刀砸碎了电视机的屏幕,循环停止了。

“看来,扎克你都已经知道了。”瑞吉儿站在房间门口,悄声说道。
“你回答我,你负责杀来这层的人是吗?”扎克没有回头。

“妈妈要杀了爸爸,爸爸想杀了妈妈,”瑞吉儿跑开了,蹲在地上,双手抱着撕碎的小熊抬高到眼前,她轻声呢喃着,静静地,没有笑容,也没有哭声。“小熊要杀了我,我杀了他。”

瑞吉儿转过身,风轻轻吹动瑞吉儿面颊前的一缕金发,冰冷刺骨。窗外血红的月亮映在瑞吉儿的眸子里。眼前,寂静无声地奏鸣着。

合眼,刺痛耳膜的尖笑声如雨点般洒下,无声中割裂着什么,又似倾吐着什么,女人凌乱着头发靠在墙边“让我变得不幸你就这么开心吗?都是你让我和我的孩子疯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还有她,一个怪物……这只鸽子是你弄死的吧,哪个正常人回会把鸽子分尸又用针线把脖子和肚子缝起来啊!?”

“那个,”瑞吉尔轻声说。

撕心裂肺的笑声,以及女人扬起手便要拍下的巴掌渐渐停了下来,垂在身旁,“我没空搭理你,就是这样啊,都是因为你我才不能从这个地狱里脱身……”

瑞吉尔从抽屉中拿出一把手枪,“那就把你们变成我理想中的家人吧,我想要,家人。”

砰,砰。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负责来杀这层的人吗?瑞依,你也要杀掉我吗?”扎克的声音从房间的那边传来。

“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否则我将无法原谅他们。可是真正不可饶恕的是我自己,所以才想让扎克杀掉我啊……”

她是无翼的恶魔。她杀,只为结束所有她不喜欢的,她缝,只为得到所有她理想中的。现在她的心不再纯粹了,一直以来冷静的她为何心会如此慌乱?

“你对我说的是真的吗,瑞依?你对我撒了慌?” 扎克一字一顿地说,难以置信地向瑞吉儿走去,高挑的身材遮蔽了窗外照射进来的光。

“扎克,你还能继续当我的神吗?”女孩望着他,冷冷的,还是冷冷的。

“你是想让我决定你的事吗?我不是你的神。”

“啪”最后一点明光破灭,在家里,她是不被在乎、不被需要的;现在,她信仰的神也抛弃了她。瑞吉儿从黑色挎包里抽出那把枪,直直对着扎克。

“扎克,你真的不是我的神吗?但我想要……但我想要我的神。”
“要开枪吗?你要是想杀我的话,在你开枪前我会先杀了你!”

扎克向前一迈,胸口死死地抵着那把枪,两手高举弯月镰刀,冰冷的刀剑抵上纤细的脖颈,即使先前劈开了数次坚硬的障碍也依旧锋利,细密的血珠几乎是立马渗出,几缕金发轻轻飘落在地面。

他是堕落的天使。扎克,纯洁且无知之人,除了杀人之外不知世事的纯粹之人,他有无数个机会杀死瑞吉儿逃离这个地方。现在,他却想的是与瑞吉尔一起逃出这个地方,他的心已经不再纯粹了。

“我一直都认为我必须被杀死,可为我是污垢之人,连死都不是神之所欲。然后呢?扎克为我发誓,说会杀我,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神,所以扎克成为了我新的神。”她带着哭腔向扎克诉说着。

“瑞依你听我说,我不是神,我是……”

“我知道。因为你发现了我的谎言,我新的神,死了。”她闭上双眼,举着枪的手臂向上高举,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正对着扎克的头部;扎克紧紧抿着嘴,两只手攥住镰刀,只需轻轻挪动一点,便能割裂瑞吉儿的脖颈。两个蓝月映下的剪影,生与死,就在一瞬间。

举着枪的手臂移开,砰。

玻璃窗碎裂,飞溅,染着两轮虚浮的蓝月,锋利的尖物划破她的脸庞,鲜红涔出,漆黑一片。她抬了抬眼,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恰如同沉溺入深邃如梦的海中,誓言与痛楚逐渐交融,将扭曲的笑容割裂。

扎克愣了一下,向瑞吉儿奔跑的方向追去。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喂!你说你想死,想让我杀了你,想结束这一切?”扎克用低沉的声音重复道,缓缓向瑞吉儿靠近。突然间,他一把瑞吉儿推倒在地,用脚抵住她的手腕,手枪滚到了一边。

瑞吉儿的泪水喷涌而出,“别杀我,别就这样杀了我!因为扎克……已经不是我的神了,神明已经不要我了。我的神已经死了!”她拼命摇头,哭嚎着喊叫着。

“是啊,你的神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不过,我可没有死。我是人!我们都是人!你应该清楚吧,说要杀了你的人是谁?是我,是我啊,不是任何人,不是怪物,更不是你的神!跟我谈污垢?别忘了我可是杀人狂魔,我喜欢杀人,更是杀了不少人!我就是我,你就是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该自己决定,难道不是吗?”

扎克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异瞳瞪着瑞吉儿。他无法理解,信仰神的人们为什么拿神为借口而行动,明明很疯狂,却又过于认真。

“我说瑞依,你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扎克……扎克从一开始就是扎克。”

请不要忘记,这是我们的约定。

 

二、约定张开翅膀的意义

嘭!瑞吉儿猛地睁开眼,玻璃已经碎裂,窗外蓝月正如那天一样。夜晚的凉风吹拂起扎克的一头黑发,举着弯月镰刀蹲在窗前。

“你还是一脸无趣的表情啊。”扎克歪了歪脑袋。
“扎克你怎么……”瑞吉儿从床上翻下,奔跑到窗前,凛然蓝月点亮了她无神的双瞳。“你应该在监狱……”
“我当然是跑出来了啊!”
“可是,我那时候,不是说了就让我来背负誓言的吗……”
“你当我是谁啊,我怎么可能放过我想要的东西呢?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
“没有,扎克,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记……因为已经发过誓了啊,扎克和我,我们两个发过誓了啊!”

希望,激动,难以置信,交织在泪水中撒落在窗户的边缘。

“那就来吧,瑞依——”

瑞吉儿抓住扎克伸出的手,扎克拉着她,从窗户跳下,逃出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脱去所有的罪恶和过往。

金色的散发在夜色里格外绚丽,扎克撇了她一眼,随之便拎起少女肩后的衣襟,便将她整个人提起。“所以说这些故事还没完,那群怪物们,其实一个都没死。”他挑了挑眉,自顾自地喃喃着往前狂奔起来。

“镰刀……”瑞吉儿·加德纳开了开口,企图问些什么,却被硬生生地他打断了开来。

“你要问的还有很多,这些事情留到离开这里再说!”少年嗤笑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充斥着笑意,他们在洒满月光的道路上奔走着,将鸣笛声远远甩在身后。他们要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没有世俗条条框框约束的地方,一个只有两人存在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经过窗帘的过滤撒进来,灰尘在破败不堪的小木屋里欢快地跳动。

扎克是被阳光吵醒的,他眨眨眼睛恢复视线,一双细长的异瞳慢慢从茫然变得机警。

这里不是B6,也不是监狱,而是扎克“还是个小鬼时”收留他的,那位盲老人的居所。过了许些年,这里已经无人看管。

瑞依正蜷缩在单薄的白毯里,羸弱的身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扎克回想起昨夜出逃时瑞依在他背上的那分重量,惊讶于她体型的轻盈。

瑞依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背肩部,阳光将它们照映得更加明艳。后脖颈上的暗红伤疤在雪白的肌肤上最为明显。扎克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必须杀了她吗?

是啊,艾扎克·佛斯特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这是对她的誓言,也是对自己的誓言。

“扎克?”瑞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幽蓝的眼睛望着他。

“能动了?”扎克咕哝着,把镰刀扛在肩上。

她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扎克?”

“怎么啦?”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又来了,”扎克翻了个白眼,露出无奈的神情,“别说什么‘能不能问啊’,‘能不能告诉我啊’之类的,你不问我怎么知道啊喂。”

“啊,对哦,那个,”瑞依认真地抬起了头,“我想问问扎克,这个地方是哪里。”

“啊……这个啊。来到那栋大楼之前那会儿我才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我杀了一个女人,在她的车上睡了一觉,然后一个盲老头发现了我,把我带到了这儿。我本来想杀了他的。”扎克不怎么愿意回忆那段时光,那会让他重温那中烦躁的感觉。但事实上,走进这间屋子时,那种烦躁就愈发强烈了。“他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溃逃……他给我买了面包。”

脑子里一团乱麻,想杀人,想杀人,想杀到脑袋都奇怪起来了啊。

哦,这不是有个人嘛……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杀了她……

“那然后呢?后来扎克为什么一个人了?”瑞依的声音响起,尽管略显单调,但却如此轻易地理清了扎克的思绪。他抬眸,异瞳撞上了那两轮蓝月。

“扎克?你的脸色不好。”

扎克甩甩头,“后来嘛……那老头被人杀了,然后我杀了那个杀了他的人。他恐惧,蜷缩在地上尖叫着祈求我不要杀了他。如此无赖的人,为了那个盲老头身上的几十分钱……唯一一个愿意收留我的人,死了。”

回忆往往在被讲述出来的时候最为清晰。他到现在仍然能记起那木屋下的悬崖角,火光中扭曲的脸孔,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触到他们尸体的冰凉,以及他们温热的鲜血在麻木的手指下喷涌,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知觉。

残酷的生存法则,这就是黑夜教给他的。在夜幕降临大地,世界彻底安静时,他能去收割那些在白天盛气凌人的幸福者的笑脸。只有在那时候,他才会发出比谁都愉悦的笑声,并触碰到生命与温度——就在颈侧,就在胸口。而现在,就在——

眼前。

“嗐……这地方不怎么偏远,下面就是城镇,警察估计还会找上门来。流浪的话……我去外面找找吃的。”扎克没话找话地说着,扛起镰刀向门外走去。

“……扎克?”背后的声音响起。

他顿住脚,但没有转头。

“怎么?”

“你什么时候……会杀了我呢?”

扎克微微低下头,“……啧,现在我们还在被警察追,把你杀了,凭我这个脑子,怎么说也会被抓,”扎克耸耸肩,瞟了一眼瑞吉儿坐在沙发上的瑞吉儿,“我拼命从大楼里逃出来又不是为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啊。”

“呐,如果到时候不用担心追捕了,扎克是不是就能杀死我了?”平板的声线显得十分认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是说过了,我这辈子——”

“——‘最讨厌说谎了’,恩,我相信札克。”

三、伸手可触的『未来』

雨下得很大,很大。整个世界都在喧闹,为什么不是月夜?瑞依坐在窗台上想。她很久都没有看见出逃当晚的那轮蓝月,也很久没有听过扎克放荡猖狂的大笑了。

破败的木屋根本挡不住风沙,任由风雨在周遭肆虐,卷起枯枝拍打在窗。以往和扎克一起的时光里,两人会一起蜷缩在沙发上,将门窗紧闭,把世界的嘶吼隔绝在外,静静地依靠着。

但现在不行,扎克不在。

瑞依并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出门时只留下了一句:“出门找点东西。”

警察已经很少来骚扰他们了。“那个杀人魔和失踪的少女”的故事正在被大众淡忘,也有些评论家言辞激烈的抨击警方的无能,还有人甚至觉得瑞依是札克犯下的案件中潜在的“共犯”。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生活仍在继续,那个不可能被遗忘的誓言就如同一条纽带,似乎不被子弹穿破或是被镰刀击碎,就永不退散。

被札克杀死?

可……似乎有什么变了。

是谁变了?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份誓言,从走到大楼出口前,将要被丹尼医生杀死时就已经模糊了。瑞吉儿记得很清楚。她闭上眼,就能听到当时自己说的话。

“……我不想那样活着,我其实……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被别人期待着而活,被期待着……死去。我和扎克定下誓约,开始和他一起走向地面的过程中,我察觉到,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誓约不是能被谁剥夺的。就算有实现不了的时候也没关系,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记得当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她瘫倒在血泊里为了这份誓约而哭泣,泪水与血液交融在一起,扎克跪在她面前,咬着牙,愤怒地盯着开枪的丹尼医生——也许开始走向地面时,一切都变了。

我不想被扎克杀死。
我想跟扎克永远在一起,跟那个期待着我的生死的人永远在一起。

“我想跟扎克永远在一起”

没有声音,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回声。

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扎克讨厌说谎。即便瑞吉儿变了,他仍然没变。

好难受,好难受……瑞吉儿把头埋在膝盖里,微微蜷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嘭!”

浅眠的瑞依迅速爬了起来,衣袋里的手枪被手狠狠握住,她盯着门外的这个黑发蓬乱、脸上缠满绷带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

“扎克?我在。”

“你,一直在等?”那对异色瞳孔失神地望着她,“喂瑞依,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也许是被暴雨淋昏了大脑,想说的所有话就在那一刹轻而易举地带了出来,扎克自己也惊讶不已。

“……记得,当然。只要不再被警方追捕,扎克就会……就会亲手杀了我。”瑞依的眼神暗淡下去。

“就是这个……”扎克凝视着她,顿了一顿,“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我是说,呃……既然现在警察放弃追捕了,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知道札克讨厌说谎。”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瑞依。”

雨声呼啸着,窗外有巨大的阴霾遮住了天空,风声尖利刺耳。

“我……”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流淌在惨白的脸颊上。

“瑞依,我说过,我讨厌骗子。艾扎克·佛斯特这一生最讨厌说谎的人。但很不巧的是,他正好成为了这样的人。”银色刀刃不费力的抵在了颈侧,血珠渗出,再往下一寸便能割断颈动脉。但几乎是那一刹那,镰刀又停住了,转而指向了它的主人,瑞吉儿惊愕地睁大眼睛。

手在衣袋里握紧。枪被抽出,子弹“嗖”地擦过手背,留下血痕,但这也逼他放下了镰刀。扎克惊异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不行。因为你已经被我杀死了,艾扎克。”幽蓝的眼瞳此刻充满了泪,就像是浑浊的湖面荡起了涟漪。

“你在干什么?!”扎克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什么叫我被你杀了——”

“——没错,艾扎克·佛斯特于今晚死于瑞依的枪下,”瑞依逼近了他,却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扎克不明白吗?我杀了过去的你。现在你不是当初独属于瑞吉儿·加德纳的神明,也不是和她立下誓约的艾扎克·佛斯特,你是扎克。而我……瑞吉儿·德纳死于艾扎克的刀下,现在的我是瑞依。我们杀死了过去的对方,扎克。”瑞依望着他,“如果誓言无法被打破,但也无法上升为谎言,那么立下誓约者的改变,是否也就能够让誓言消失……”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啊!”扎克自暴自弃地扔开镰刀,镰刀哐啷一声砸向地面。“我只知道我违背了誓言,我曾答应过你,一逃出大楼就把你杀死,现在……现在都这么久了,我……”

“在那栋楼里,”瑞依沉吟了一会,“我想要一个独属于我的神,于是我认为是你,你是出逃在外的杀人魔艾扎克·佛斯特,而我是瑞吉儿·加德纳。但是,扎克不是神,扎克只是扎克,扎克是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小声咕哝。

“恩,但当我和扎克一同走向地面的时候,扎克也便只是瑞依的扎克了。扎克也许还记得我那时说了什么?”

“你说……”扎克皱着眉头,手掌揉了揉原本就凌乱的黑发,显然是在回忆,“誓约不能被谁剥夺,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实现不了也没关系?”

瑞吉儿轻轻在扎克身边跪下,探出脑袋,“没错。所以我想……也许那个时候,扎克和我便都成为了彼此的‘人’。人的誓约是能够改变的。从扎克第一次为了我挥动镰刀时,从我第一次为扎札克找药时,我们就只是彼此了。何况……”

冰凉而苍白的手指触到腹部,扎克不自在地低头。

“我缝好了你受的伤,扎克。我们不应该分开。”

一条贯穿腹部的伤疤浅浅地埋在那里,上面的指尖不知何时变得温暖。扎克深呼一口气,只有他和瑞依知道,这是整个世界的不同。

“呐,扎克……扎克,你还想杀死我吗?”

扎克勾起嘴角,一双细长的异瞳认真地看着瑞吉儿,又调皮地眨了一下眼,

“瑞依,我会杀死你的,不是用这把弯月镰刀,而是用岁月。”

-END-

 

作者阐述:

原游戏里有一句话:“我和扎克定下誓约,开始和他一起走向地面的过程中,我察觉到,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所以说一开始瑞依想死是为了“被期盼着”,但一路上的陪伴里她能意识到是有人在期盼着她的生死的。那个时候起,瑞吉儿·加德纳已死,艾扎克·佛斯特已死,他们只是彼此的Ray和Zack,代价是与世隔绝,却得到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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