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之塔

一个人想要树,
于是ta躺,
ta的世界从此变成了明亮的。

在世界的角落里,一个光芒几乎无法触及的地方,生活着一群漆黑。他们没有固定的形体,通体黑色,身边波纹般流动着黑暗。因为光过于微弱,他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体,是寂静的,没有任何色彩的,孤独的。没有日夜,他们从不需要睡觉,大部分时间一直都在毫无目的地游荡。
一天,一只漆黑从一堆废弃物旁捡到一本书。它看到书中画着一座高塔,上方是一个它从未见过的物品,书中说这个奇怪的由很多小片聚集在一根棍子上的物品叫做“树”。书讲述了一个旅者爬上在世界尽头的高塔顶端,获得了一棵由神光养育的树,从此他所有想要的物品都能由树为他结出果实。
漆黑被这个故事吸引。它从出生就与其他漆黑与众不同。所有漆黑好像都能忍受一直过着相同的生活,但它不想再活在这个永远单调的世界中,而是想要看到传说中的光,看到所谓的五彩斑斓。
临走前,它用黑暗为自己打造了一把佩剑,拿上那本圣书,立即开始了它的旅程。它走在街上,拨开一团团各异的漆黑,向着与他们移动相反的方向进发。
所有漆黑都被收编在城市的系统内,听从“最高”的命令,服从任务。它深知自己就是“最高”的奴隶,所有底层的漆黑都要为它提供自己的能量和生命力,以保它永生。它怨恨它的命运,用剑击败所有阻碍它离开的警卫,打破城市的防护罩,独自冲出城区,看着永不欢迎它的大门渐渐合上,进入几乎空无一漆黑的郊区,再继续向前。它从未感到疲惫,每当感到旅程的孤独时,它就打开那本书,再读一遍那充满希望的神话。
它一直前进着,地图的路线很简单,没有任何弯绕,只有一条直线通往目的地。不知过了多久,它也数不清自己究竟读了多少遍书,书页已然变得皱折。它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观渐渐变化,不再是平日里踩着的地面——它经过龟裂的岩石群,略扎脚的沙砾地,绕过深不见底的湖泊……但光依旧昏暗,世界还是黑白。
当它到达泥土地面,踩上去的一刹那,它抬头望向天际,惊喜发现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它从未见过的景象。它知道那一定是塔,开始向前狂奔,顾不上观察脚下小草叶尖挂着的露珠,小花轻微的芳香。
它终于到达塔下,兴奋地正要迈上第一步时,却发现自己的武器有些异样。它抬起剑锋,眯起眼睛观察,发现它的黑暗在一粒粒消散。但即使如此,它没有犹豫坚决跑上楼梯,向着塔顶的神赐冲去。
跑到中段,它的佩剑早已被逐渐增强的光芒侵蚀殆尽,身体的黑暗能量也减少了一小半。它开始着急,更加快速地跑着,感受着力量逐渐流失。
它最终到达了塔顶,看到了那散发神光的树。但以它的力量已不足以触摸它。它第一次感到疲惫和困乏。于是它躺下了。躺在那塔顶的祭坛中央,树漂浮在它的头顶,它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消散。
它从未感到如此绝望,但又如此满足。它向树许愿——“我想要一具旅者般的身体。”树没有回答,因为它还不是这只漆黑的所有物。漆黑等待着,逐渐在静默中陷入从未有过的梦乡中。梦里,树为它降下神谕,它变成了人类,沐浴着塔顶的神光。站在塔顶,低头向下看去,万物迎接光明神的诞生。从此,它的世界变成了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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