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2080年,清晨,孩子们正在血色的滑梯上,玩复古的游戏,笑声是遥远的,世界只剩灰尘,白茫茫的。天空的眼睛冷静地凝着一切,微闭的眼眸有些困倦。“嘭!” “嘭!” “嘭!”——玫瑰即刻从胸口绽放:晨曦交际,火红迸发,瓣瓣开放在清冷的晓风里。世界温暖起来,伴随着铁锈味…玫瑰花映在完全睁开的眼睛里,随后是心脏的跳动。

“杀啊”灵歆仿佛刚注意到四面楚歌,从白日梦中回神。她被金兀术的军队包围了,旁边上演着残忍的游戏:一个没有滑梯高的孩子,蜷着身子,计划着悄悄逃离,一切是那么顺利…可在离开险境的前一秒,他先是被射中脚,再是腿,被射倒在地,却仍在蠕动,像是营养不良的蚕宝宝。再被人拽着衣领提溜起,一刀切去小腿肉,使脚毫无支撑地挂着,像圆锥摆一样,只连着丝,最后终于晕死,被扔在一边——“真没意思,怎么这就死了”灵歆战栗着,感觉自己的腿也被揉碎,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孩子,阵痛在心底不散…终还是怀抱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想法向前狂奔,风在她耳边呼啸,带着声音“岳飞已死,你们还拿什么抵挡我”。她只能向前逃,直到撞上胸膛。

脖颈交错,被架住,温热的气息缱绻在耳边,泪水流出,又被蹭干,心跳仿佛停了,柔和包裹着她,像是狠狠扑进一床厚厚的被子,鹅毛因此飞舞。头发与衣服相遇,在鼻尖骚动,痒痒的。随后又涌上来,哪怕是在这里窒息呢?钻向深处,用脸紧贴蹦床,起伏灵动,像是醉倒在装满红酒的海洋。“别担心,我在”灵歆听到妈妈的声音,恐惧被拥抱的温暖渐渐淹没,从脚底到腰再到整个鼻腔,最后沾满脑袋爬上眉梢…她听不见不远处的喊杀声了,只有无穷尽的安心。

随后,她坐上由妈妈驾驶的汽车,它像鸽子翱翔在天空,变幻万种模样——摩托、山地自行车、飞机、吉普、SUV…窗外景色变幻,灵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巨石,自己果然是幸运的:能够在不幸的时代逃脱一切。生活在富裕的家庭,家中使用的科技的变化连她也应变不急。她也常看新闻,自杀率是完美的指数函数,自杀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科技的发展让古今所有人复活,而且能活到永远,伴随着的政策是拒绝一切新生儿的出生与冻结年龄。永生让人面对无限痛苦,所以顶尖科学家经过数年研究发明出 “绝对钝感”芯片,让人失去感情,也感受不到一切痛苦。那没有快乐怎么行呢?因此,法律的边界一再拓宽,杀人随处可见,只有这样才能唤醒心底的快感。但总有人倒行逆施,不肯接受,便自食恶果,感受痛,选择自杀。“拒绝没有任何好处,感情总会造成无尽的伤害,这一点都不好。”灵歆想。”可妈妈便是这样的人,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说服母亲啊!”

母亲在灵歆的眼旁摇摆着手,说着:“回神啊,要不要喝奶茶”,灵歆才发现自己的出神,“真是奇怪,我怎么会这样?”伴着心中疑问的是轻微的头痛。天气很冷,一切事物都要结冰了,白气呼出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渐渐消失,像是被融化了…“好啊,好冷,我要喝热的”灵犀说。“好,你待在车里吧,里面暖和,我马上回来”伴随着妈妈的声音,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外飘扬的围巾在坠下的雪花里飞舞。灵歆感到好困,渐渐合上眼眸…

睁开眼,她和汽车共同落在很大的装满同样废车的车里,车向前行驶,把他们放在履带上,周围的仪器发着幽幽绿光。灵歆突然想起来买奶茶的妈妈,“妈妈?妈妈呢!我要去找她!”她利用娇小的身躯,钻到前座,踩上油门,撞开一切。发现自己手小到握不紧方向盘,便转大弯,不管侧滑,笨拙向前。汽车像是脚底踩了香蕉皮的大象——一个庞然巨物晃悠悠地向前。灵歆把鞋踹开,光着小脚在踏板上随机地跳踢踏舞,她掰不动汽车遥杆,但也没关系——时而撞上玻璃,时而被安全带涌入怀抱,让灵歆兴奋异常。她知道自己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肯定有人要来抓她,但她一点也不怕,像是用藤枝在雨林中飞荡的顽皮小猴,笨拙而灵活,自然而生动。灵歆好像知道母亲顽固的原因了。她愈发想再和母亲拥抱,便加速,甩掉一切,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找到母亲”。

映在玻璃前的是母亲焦急的面孔,和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热奶茶。可灵歆慌了,小猴手中藤枝断开,使自己掉入沼泽——她根本不会停车。伴随着振裂世界的笛鸣,世界因骨头的脆响而安静。灵歆仿佛闻到了融入铁锈味的热奶茶在空中蒸腾的味道,她想到母亲的拥抱和每一次触摸。她想母亲会抱着她,说“没关系”,像夜晚的枕头,安静柔软地承载崩溃。想象消散,明明鼻尖还是温暖的味道,周身已然寒冷,空无一物。她崩溃大哭,解开安全带,猛烈地用头撞击玻璃,但于事无补,一切都没变化。灵歆第一次因这辆无法停下的车而感到恐惧…母亲的样子永远的消失,她回到鲜红的滑梯横冲直撞,想要了结一切的起因。但接着的只是在失控的汽车中永无止境的向前,她知道,她真的知道母亲顽固的原因了。

作者阐述
这是由两个梦拼凑起来的,一个是前面的厮杀与拥抱,另一个是永远无法掌控的汽车。

世界观大约是未来时代,人们选择放弃痛苦的感情,而选择最简单的快感,这个在中间以灵歆回忆的形式做了更具体的介绍。

回到剧情,灵歆本也像所有人一样,没有感情,但当她经历了一次猛烈的厮杀,看到了他人最原始的痛苦时,她被触动了“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孩子”。后来又被母爱彻底打动,说服母亲不要这么做的想法,其实更加说明了她已经拥有了感情,她爱母亲所以才想“拯救”她。中间坠入的废车和履带是维修中心,因为检测到她的钝感芯片失去了作用,决定重新为它安装(这个质保还怪良心的)但是她逃了,汽车像是她压抑许久的感情,横冲直撞,她以为她明白了母亲坚守要拥有感情的原因是因为感情带来快乐、洒脱与兴奋。可是确实就如她最初料想那样,感情最终带来的是伤痛,是两害俱伤,而她已经拥有,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只能带着她的感情,永无止境的向前。这次灵歆终于知道母亲没有办法摆脱感情的原因了,我无法猜测她的心情是什么,以及她是否还想拥有爱或者感情,但她已经有了,便只能永无止境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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