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遇见一个路灯,于是

我第一次看见是在一个挺古早的傍晚

那时日正偏西

草木劈头盖脸

 

历史太久远,不必说了

我活在现在的你

也没什么好取巧的

朝死暮生白驹过隙云云

你暂且搁置,问我几句

 

嗓子干涸

声音斑驳

你剖我体内,或先缄默

看我几句

我脑中唯一能拿出的

电火花,

还活在三十年前。

 

你知我不识

我言你不语

陪伴,你最长情的告白

路过,我最崇高的敬意

 

我活得久,这你知道

书生气太重

于是言语生花,知识生锈

 

鱼我所欲也

少点之乎者也

To be or not to be

你如今吐出的音节比我还晦涩

 

树叶翻飞着蒸腾楼群

风铃声声击碎丧钟

收音机喑哑轻拍电流

潮汐汹涌背摔月球

他脑中它不苟的外壳

它眼里他腐烂的灵魂

跌宕起伏百转千回

云崩雨裂火山喷发

 

我以你为镜,不抢不争

你学我挺直,终得僵直

我厌你浮夸,蚊蝇倒挂

你羡我昂扬,向死而生

 

咻——停电。

 

他透过它遗体,

远处,夕阳紫的像尸变

 

 

另:我的问卷。

脚底下是桩,往上开始变得苗条,一直到头,带了个四条腿的帽子。通身灰黢黢,让人感觉铺面一股煤油味,但实则味道很干净,掉了漆也是纯正的银色。它冰冷而坚硬,声音也冰冷而坚硬,表里如一的产物之一。

最像的是它西边数第二个路灯,我总感觉掉漆的位置也神似,本身其实倒是和西门的保安一样,只是它不能小跑着帮我去取外卖,躺着应该和草很像。

它的能量我还要等到晚上才能亲眼得见,但之前我每晚都从这条路走,它一见我就眼神发亮,但我对它提不起什么兴趣,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毕竟现在用痴汉目光盯着别人的是我不是它。

有人把它扎在这,于是它就在这不动了,我挺好奇它靠什么活着的,近来还阴天,太阳能也不是个好主意。但想来是营养不良的,毕竟我每天都觉着它在萎缩。不过从我这,他倒是永生似的,有一天把学校炸了兴许它还站在这也说不定。

它要是跑了,或死了,或变成什么什么飞走了,那晚上人能经过的区域就又少了一块,所有人——至少我——一直都指着它来照明。

可惜这些它按理是不知道的,晚六点睁眼,一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和太阳打个照面就闭眼,日夜兼程地重蹈覆辙。好在有旁边噼里啪啦的网球声和路过的声音,应该也不至于太无聊。

它似乎存在在某种夹层里面,和我们呈现出一种嵌套的关系。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白天给学校自养的金属,晚上被旁边的树光合,现在又闭着眼和我均匀地对视,这样想来我说的不算过分,它确实推翻一切时空地镶嵌在我们中间。

它最好不要离开,但如果有一天真的没人能拦住它的话,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在某个人头顶看见它或者在天上,有一天我登月的时候在月球背面看见它,哪怕它还强硬地站着并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昼夜节律。但最好不要让我在某天出校门时发现它在围着学校长跑,这样只会让我再次看见它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什么特质,我不清楚,但经验告诉我如果没话可说念出舍己为人总没错。但这样还是显得太草率,或许懒才是我们俩之间永恒的话题。

它让我想起北极,趋近于极夜时的北极,没有极光的北极,周围堆了一圈沙堡的蒸汽冰山,还有忘了在什么时候红的像血的夕阳。

它是世界的话,有人在灯管里倒吊着吃土。

没什么变化,可能它的附属价值又少了一个数,然后关心它的人又少了一个。

我和它合体,可能是变形金刚的真人版,我会因为眼睛发亮而变得睿智;或者它血液里流淌着我血液,它精神击穿着我精神;又或者其实我俩压根就没有什么合体,只是拔河游戏的一个新规则,而已。

 

关于自述。有点意识流,但还好,还是逃不脱叙事。写完读完后发现我朗朗上口,有些是故意合辙,但剩余纯属意外之喜,应该配个快板说鼠来宝。这种对话体不是事先计划,在回家路上突然蹦出第一句,顺流而下发现写成对话顺理成章,甚至还有点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其实不会写这种,照猫画虎之辈而已,所以写成这样我个人已经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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