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冲突(改)

“Charles……嘶……嘶……”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来,“嘶……感……染了。”

乌黑的血从绷带里渗透出来,Erik弹弹衣袖遮住被咬过的痕迹,戴上帽子拿起门口的霰弹枪推开简易的门走进夜色里,手腕表上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已经从12跳成11,秒数不断跳动,他的生命还在不停减少。

他需要自救。

2179年丧尸病毒爆发,昔日灯火辉煌的洛杉矶已经沦陷成一座由尸体、灰烬、子弹合成的失落之城。政府部门建立起一座围城,四十米高的混凝土墙围起一处净土,所有通过检验的未感染者需要筛选才能进入。

Erik·Lensherr,摩萨德最高特工,执行任务时被咬伤,而他不能进安全区,进去后就没人能找他要找的人了。他躲过摩萨德的搜救,只做了简易包扎后的他只有一种办法能活下去——注射抗体。而抗体在他的搭档Charles身上。Charles·Xavier,医疗官,世界上唯一的解药携带者。

直升机撤离医护人员时Charles为了寻找丢失的药物误了时间。等重新联系上时他已经在另外一个城区执行清除任务了。

“请求呼叫法律搭档Erik·Lensherr!”他的白大褂上已经满是尘土和血迹,握着轻机枪的手也脏的不成样子。

“嘶……嘶嘶……Char……嘶……”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没有信号一样,但Charles还是从中听出一个单词——“感染者”。

Erik·Lensherr于2179年10月13日晚21点13分被狂化的感染者咬伤,现在时间22点21分,24小时过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街上到处都是扭曲着身体漫无目的行走的感染者,他从阴暗的楼道门口观察外面的情况,右边三名,左边一名,东方向三十米左右有一辆碎了车窗的车,不清楚还能不能发动。

他决定赌一把,输了也要拼一拼——至少要见Charles一面。

身上只有一把M416突击步枪,加上弹夹里的子弹一共剩下259发,一人一枚,绰绰有余。但粗略估计过的是这座沦陷城里的感染者一共6742名。这是他出发前的数字,目前这个数字还在中央电子屏上迅速增长。

Erik冲向车的方向,感染者一窝蜂地涌过来。上帝保佑。他踩下油门。车被启动了,但油表只能支撑十几公里的路程,Erik踩下油门时发出的引擎声引来许多感染者,乌压压一片向车的方向冲过来,混乱中轮胎下不知道有多少尸体,碾压乌黑的手拍着车窗的玻璃留下许多血手印,碾碎骨头的血肉的声音听着瘆人得很,Erik把油门踩到底,冲出了重围。

Charles握着剩下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电量的联络器,抱着自己的膝盖缩进角落里,幽幽的蓝光逐渐在黑暗中消失,房间很大,但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迹,断臂断腿,地上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Charles看着碎掉窗户外从楼和楼之间透出来的月亮,就着微弱的光线站起来,扶着墙壁往客厅走。

他需要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用屏幕碎裂的手机给Erik发送一个位置。坐标准确,但这栋楼大约有120层,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层。只知道下面十层已经被感染者填满,而爆炸声和嘈杂声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你有枪吗!”Erik重新链接上他,冲出这片区域时幸运地进入另一个完好的信号基站范围内。

“一把轻机枪——我不知道什么型号。”Charles摸索着电箱重新打开灯。

“还有几发子……”

“啊——!”突然Charles爆发出尖叫,紧随其后的是感染者的吼声和杂乱的枪声。

轮胎柏油马路上擦出刺耳的声音,Erik身体向前倾斜着喊:“什么情况!Charles!回答我!”

“来了……它们……”Charles的声音发着抖,脚边躺着一具还在抽搐的感染者尸体,“它们已经上来了,Erik。”

“我马上到——该死的!我还有九公里!”他在车里喊,“你在楼里吗!往上跑!”

Charles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他想回答Erik,但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门的方向传来——他的枪声吸引了一大群感染者。

“我跑不掉了,Erik,”Charles死死盯着门,后背耸起一阵寒意,“你不要来了。”

“不行!我们是——”他咬着牙把油门踩到底,还是不肯说出真实想法,“我们可是搭档!”

Charles突然回过神,联络器再次发出低电量的警告声。没时间了,他没有时间了。

“还有五公里,Charles!”他尽可能的多说话,好像这样能给他安慰一样,“只有五公里了!我去找你!”

“听我说Erik,摩萨德不能再损失你这样的特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平静的,在尸体旁边谋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把联络器窝在手里贴在脸上,“我说的话你都要记住……”

“这他妈有什么好记的——”他打断Charles。

Charles没理他,自顾自的说着:“你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开了记忆模式,我的话都会上传给总部,是血清的配方。而你,Erik,你只需要调个头,往安全区走。最好别开太快,但是也别被感染者抓到。”

Erik想打消他这个想法:“不可能!”

“听我说……”

Charles的声音稳定温柔,好像他们面临的不是生死离别,这通最终的电话是Erik汇报工作Charles分析他伤势情况的普通电话,像往常一样Charles抱怨他对自己劳动成果的不珍惜——Charles的劳动成果就是一次又一次把Erik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而Erik的任务好像就是一次又一次给Charles添麻烦,受伤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考虑Charles能不能来负责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病例等他救。

那就不能伤太重。好多次Erik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得留着一条命去看看Charles新研制的药物,再多留一点给他当小白鼠。为此下属常常给Charles送花——在新纪元寸草不生的土地上人工培育的鲜花几乎象征着最高荣誉。

“感谢Charles让摩萨德的最高特工有九条命。”他们总是这么开玩笑。

“你们真的没在一起?”Hank和Charles一起在实验室里的时候总会问。

“真没有!”Charles难堪地转过身。他也想啊!

Hank转头往门口走:“他找你找的挺勤的,每次看见我跟你在实验室的时候都摆出一张臭脸——”

“下午好,”臭脸的主人站在门口,“今天过得怎么样?”

Charles靠在墙上看深蓝色的天花板,表情像他们去亚美尼亚执行任务时一样,那真是一次令人欢愉的旅行。外高加索还保留着黄金时代的风貌,是多少生活在新物质建筑中的人一生不会梦到的地方。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点事。”Charles舔了舔嘴唇,他给这件事留了最后百分之二的电量。

“我马上!”Erik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可Charles很多年没见到过小孩子了,“我不会听的,我不想在通讯器里听。”

Charles沉默着,在一线希望与困境中挣扎,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听见Erik子弹上膛的声音,身后杂乱的撞击声作出决定——“你快回安全区!”

但没人回应,他的联络器闪了一下,彻底暗下去了。

“我看见你了——39层!”Erik仰头看着唯一还亮着昏暗灯光的楼层。他拉开车门,擦亮信号弹向北面扔去,自己则往大楼的南入口走。整条街的感染者都向着那点红色的火光冲去,大楼里的出来了一部分,他扯下耳机把枪端在手上,绷带已经渗出了黄绿色的粘液。

Charles听到信号弹的声音,就在他正下方,门口的声音消失一大半,他扑到窗口去,地面上如蝇群一样的感染者涌向火光,瞬间吞没了那点小光明。但人群还在不停向里拥挤,堆起来不断蠕动的阴影大约有四五米。

Erik顺着通道往上跑,已经到第12层,碰见大约三十名感染者,口鼻蒙着一块脏兮兮的布,浑身上下全是血迹。大约十五分钟后Charles听见枪声在南边响起来,他蹑手蹑脚往门口走,抓挠金属的声音使人毛骨悚然。他打开监控器观察外面,门上爬着三只,楼道里游荡着大约四只。

Charles咬咬牙,枪声越来越近,他得让Erik知道自己的位置。他走进离门口最远的房间开了两枪再跑回来,不出所料感染者都往那个方向跑。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一块不知道是哪个位置的烂肉拿在手里。

深呼吸。他想,Erik就在楼道那边。

于是他拉开门,把那块肉往反向一扔,开着灯的房间立刻吸引了一批,他全力向楼梯跑去,枪声越来越近,他跑着不知道自己开了几枪,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脑子里空白一片。

然后他看见Erik,一身尘土,血污的Erik正端着枪往上跑,他还在开枪,但没有子弹了,于是Erik索性用枪当棒球棍一样毫无章法地击打它们的头。Charles把自己的枪扔给他,他们之间的默契救了Erik一命。

我在这里。

Charles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读到Erik的嘴形。

我带你走。

他说。

Erik用绳索把他们缠在一起,他毫不畏惧从39层楼落下,不畏惧正聚集的蝇群,Charles搂着他的脖子,Erik的禁锢着他的腰。好像有一个小时长,Charles感受不到坠落,迟来的混着血腥味与尘土的吻悠长又安静。

并肩作战的人终究会成为彼此眼中的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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