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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照常去凌尘的医室拿异能补充剂的日子,所以上午训练一结束我就溜达到了医室门口。
“真是孤傲的家伙啊,不写医务室非写医室,嘚瑟什么呢。”我在心里骂骂咧咧,手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敲响了门。
此刻我第31次地深刻感受到了“技术卡脖子”的憋屈。
等了许久,里面都没有传出一点声响。我有点奇怪,便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应。
“这家伙不会病倒了吧?”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我莫名很想得意地大笑出声,有一种终于可以看到这家伙吃瘪的愉悦感。我试探性地推了推门,确认锁住了以后把精神力凝成一把钥匙,塞进锁眼里一点一点试。
就在我几乎要成功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怎么,我们天赋极高的小袁同志要在私闯军部后再来私闯我的医室吗?”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跪地上,精神海都让他吓出了波涛。虽然我上次私闯军部的黑历史整个预备队都知道,但是又一次被提起来还是怪尴尬的。我收回精神力,露出一个礼貌但凶巴巴的微笑:“我这不是担心你晕倒在里面,想要打开门查看一下啦。”
“谢谢你担心,”他嗤笑一声,垂下眼睛逼近我,把我逼到了门上,“但我不会在房间里有任何人的时候锁门,下次就不用尝试了。”
身旁的锁眼传来“咔哒”一声,他坏心眼地一推门,我直接往后栽了过去,正好结结实实地砸在前两天齐训刚摔青的伤处。
“嗷!你!”我龇牙咧嘴地要爬起来找他算账,却看到这家伙已经拿出了整整一试管架的异能补充剂。
“我什么?”他拿着试管架,淡淡地看向还地上的我。
“……真。帅。”我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这是这个月的份额,你拿走吧。”他抽出十根试剂,放在了他面前的病床上。我撑起身体走到那张床的另一侧,伸手要去拿那些试剂。
“诶等下。”就在我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根试剂的时候,一道残影从我面前掠过,“叮铃”一下卷走了所有的试剂,“我还是要提醒你——”
“凌尘你到底够了没有!”引起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终于落下,我愤怒地冲他大吼,打断了那句我早就知道内容的话,“你这个靠着异能不跑前线的懦夫,你不要耽误我!我可不像你,连冲去前线保护队友的胆量都没有!”
他在我突然的爆发后一愣,慢慢放下了为了防止我抢到而高举试剂的手,神情一点点沉了下来:“我懦夫?”
“你难道不是?”积攒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冷笑着继续说了下去,“你要不是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训练?你难道有什么先天疾病?而且模拟战你为什么永远都在最靠后的掩体后面?就这么怕死吗?”
他听罢对上我的眼神半晌,握紧的手中玻璃试管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最后变成了他垂下眼睛后发出的很轻的一声叹息:“那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这个月底的首次外勤,你如果把整个队的受伤率压在20%以下,我以后就跟着你们一起训练。”
我的攻击力数据比起他们强攻系的异能者肯定不够看,但是对丧尸一击致命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是后卫,那个负责队员们的背后的人。
受伤率压到20%以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照我以往齐训的情况,是需要我再努点力才能够到的数据。
“当然,如果你没有做到,我要求你以后参与辅助队的主训。”
听到这里我一愣,没有想到这家伙会这么要求。
不过也是,这样最杀人诛心。
“那说定了。试剂给我。”
我朝他伸出手,接过他递给我的试剂后转身就走,顺带一把摔上了医室的门。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和凌尘作对,这梁子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我刚刚被招进异能预备队,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特招入队”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于是哪怕明知道会累到接近超负荷,我还是不顾姜队的阻拦,屁颠屁颠地跟着当年新招进来的几十个哥哥姐姐们一起训练。
但体能可以提早培养,心境却是不那么容易提前的。哥哥姐姐们在摸底测试的射击测试里,虽然也打不出多高的分数,但好歹能稳住自己打完十枪走出考场。
但我不行。
虽然已经练习了两个星期,但我拿起枪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按住它,却发现两只手像是共振一般颤抖得更剧烈了,于是只好放弃。
深呼吸了好几下,我才终于下定决心扣动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我的手就好似在下山路上绊了一跤、然后忙忙慌慌倒腾腿维持平衡似的连续开枪。在打出枪匣的最后一颗子弹后我跌坐在地,耳边嗡嗡地响,剧烈地喘息让我怀疑我刚刚是不是忘记了呼吸。手枪被无力地下垂的手甩到了脚边,然后被什么人捡起放回了台子上。
“小妹妹,我觉得你更适合去理论部哦,预备队并不适合你。”
跟我同组的那个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手插在训练服的口袋里。
所谓理论部,是为像我这样12岁以下就觉醒异能的孩子设立的,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就是去特招队也略显吃力。
但我偏不信这个邪。
“我不会去的。”我盯着他的眼睛,用仍在发麻的手撑起身体,最后瞪了他一眼,踉跄着走出了考场。
第二天中午成绩发布,我实在是挤不过那些至少高我半个头的哥哥姐姐,只好站在人群外等大多数人看完了再去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人群才稍微散开些,我走过去找自己的名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终于在最后一名找到“袁荷鸾”三个字。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成绩我还是难免感到失望。我抓抓头发,转头回了宿舍。
宿舍里只有雅姐在,她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这个来自南方的大姐姐总是散发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于是我委屈巴巴地把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我们小袁还小嘛,以后肯定能比我们都厉害~”雅姐放下笔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
虽然以她总分第三的排名这个安慰并不是很有效。
“而且再说了,小袁你进步已经很大啦,你在体能和作战方面都已经超过凌尘了啦。”
“凌尘?谁啊?”我吸吸鼻子抬起头看向雅姐。
“你不知道吗?那个射击测试跟你一组的人啊。也是今年刚进来的,他还大你三岁呢。”
原来这个瞧不起人的家伙叫凌尘。
诶等会,说起来好像他也只是倒数第二而已,搁这拽什么呢。
一个月后第一次统测如约而至。在雅姐的帮助和预备队的高强度训练下,我的体能成绩还有作战成绩都有了极高提升,基本能甩开特招队一大截,总分排名也提高到了五六十名
但我完全没想到凌尘这家伙居然直接跟坐了火箭一样一下子窜到了总分第三十一,而且他明明在上次摸底后就去了特招队,体能和作战成绩仍旧都没我高。
“凭什么啊!”下午训练的休息时间我越想越气,猛地拍了一下被我坐着的石头台阶。
“嘛,你也看到了,这家伙异能成绩足足有132分,跟第五名就差3分。”雅姐摸着我的头顺毛道。
“对啊他凭什么异能成绩比你还高啊!”连着喊了两声让我本就冒烟的嗓子雪上加霜,我赶紧拧开杯子喝了几口水
“毕竟是治疗系异能嘛,在作战中做好配合很容易。”雅姐耸耸肩,手向后撑着抬头看向特招队里的凌尘,嘴角带着淡淡的一抹笑,“如果跟他在一个队伍里,真的会令人很安心呢。”
那抹笑像一把小刀,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于是我撇开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水面在里面摇摇晃晃。
“是这样吗……”
又过了三个月,我们这群新招进来的预备队员收到了第一条关于尖子队的招募通知。
要求测试总分在前5名或有一个方面扣分小于5分,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分。
理论上凌尘也不会敢想,除非他比我所看到的还要更有野心。
但是一个星期后他的名字明晃晃地挂在了尖子队的名单上。
我百思不得其解,午休时杵在公告板前抱着胳膊。
尽管挂在最后一位,也就意味着他是这一波人里面成绩最低的那一个,但那个断崖式的低分和最后的“备注”一栏里的“治疗系异能,破格招入”,实在是令我感到不爽。
“凭嗯么啊。”我咬着嘴上的死皮,含糊不清地抱怨到。
也不是没跟他打过,就算他给自己疗伤能跟我反复打几个来回,也在我手上也连20分钟都没撑过。
跟雅姐打就更是雅姐提前杀死了比赛,不到3分钟结束战斗。
可惜雅姐在后续的军事理论考试中考得不理想,没进这次的名单。不过就算如此她在遇到凌尘时也是笑眯眯的,好像这个家伙天生就这么受欢迎,天生就讨人喜欢,天生就会让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安心。
而不是像我这样拼了命地努力,却还是个只能接受大家的保护,而不能去保护他人的人。
嘴唇上传来一阵刺痛,随后便是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我吮吸着那个被我咬出来的破口,放下胳膊走向了训练场。
我还就不信我比不过这个凌尘了。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自主加练还是有着显著的效果。三年前我站在公告板前怨恨着凌尘这个家伙走后门,三年后我靠着自己的努力登上了尖子队的名单。
又是午休,我又杵在公告板前。只不过这次我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名单的第三位,而身旁又一次成为我的室友的雅姐也笑眯眯地看着我。
总算是扳回一城,我现在还不到15,比凌尘进入尖子队的年龄还要再小一点哩。
不过这也意味着尖子队里我是最小的。
这一次,从加入尖子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感受到了尖子队里“遍地状元”的强大。虽然我知道哥哥姐姐们的时候能力比我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比我大几岁,更早加入尖子队。但我还是不受控制地仰慕他们,想要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
所以我像半年前为了加入尖子队一样拼命地努力,每一次体能练习都在尽全力去做,值得庆幸的是我已经不会在训练结束后先在地上趴半个小时;每一次异能练习都试图击碎所有的靶子,或者把精准度细化到在移动中射穿那颗摇摆的葡萄;每一次军事课程都在认真学习,动用着那些我半懂不懂的理论把所有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但我还是没法追上他们,没法追上凌尘。
因为没有人会愿意信任一名刚刚15岁的新兵。
我们偶尔会有集体出军部的活动。走在基地里,路人们都在对他们投去或是敬佩或是感慨的目光,但总会有几个慈爱的爷爷奶奶揪住走在队尾的我说:“小姑娘哪里来的啊?别跟着军哥哥们走啦,回学校去吧。”
所以后来带路的姜队走到了后面陪我,避免走远了发现我被拖住的闹剧。
但反观凌尘,走在外面男女老少都认识他:长辈们欣慰地叫他“小凌”,晚辈们崇拜地叫他“尘哥”或者“凌尘哥哥”。
我不明所以且气得要死,问了雅姐才知道他平时的异能训练都是自己出军部去做义诊。当然虽然是义诊,这家伙照样每次都抱了一堆推脱不掉的吃穿用品回来。
我承认我急了。
当然除去年龄问题,姜队还找我谈过另一件事:我的初始异能技能是辅助方向的,强行通过练习去增加攻击技能不仅会提升很慢,对身体的消耗也很大。他希望我能改去辅助队主训,也答应我就算去了也会保留我在尖子队的位置,就像凌尘那样。
但是我不甘心。
军事课有句话叫“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如果我真的想要保护好我现在最爱的人,也就是尖子队的哥哥姐姐们,拥有一个可以攻击的技能比起把防御技能练到炉火纯青在我看来要更有性价比。
而且跟那家伙一起训练的话,我觉得我根本没有赢过他的胜算。
甚至跟着尖子队训练也没有。
想到这里,我又凝实精神力击穿一排十米外靶子,看到空出一块的靶心透出后面的绿色迷彩布才松下一口气。在感觉到精神海只剩下浅浅一个底以后我不无遗憾地停手,换下训练服回宿舍休息。
天色已晚,军部走廊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一部分长官或者文官。我对不时与我擦身而过的队长、长官们行一个军礼,他们也会冲我微微颔首,然后抱着文件行色匆匆地走向会议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我最终的目的地是宿舍,但在之前我先拐去了烈士碑,就像三年来每次晚上自己加训后那样。
我要去找晴天姐姐聊聊天,发泄一下对这个总让我连一片衣角也追不到的家伙的怨气:毕竟同宿舍的雅姐总是温温柔柔的,找她发泄我对凌尘的怨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辛苒喜欢凌尘喜欢得不得了,找她吐槽凌尘简直是自讨苦吃;找李子倒是没有上述两个问题,但是她嘴太快了,肯定会让凌尘本人知道。
但是或许是今天我没看黄历,就在我站定到石碑前的一瞬间,我隔着石碑与一位和我一样不请自来的家伙对上了眼神。
他身形修长,看着甚至有点瘦弱,虽然撑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却又有些格格不入。五官立体,剑眉星目,未褪去的稚嫩和初成规模的成熟交织着,仿佛看破红尘般的气质从黑色瞳孔蔓延至他的每一根头发丝。
不是所有人都会应用军事课的那句话的。
比如凌尘。
原本加训完来找晴天姐姐的好心情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打破,我不爽地撇撇嘴,把兜里准备好的一朵梨花放在了石碑前,转身离开。
虽然我很想跟他完全没有交集,但很遗憾,异能补充剂目前只有他知道配方,我如果想要维持我的高强度训练只能每个月定时找他拿。
他每次都挂着个面瘫脸,说着“这个试剂有一定副作用,慎用”一类的话,但我至今都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他就是怕我知道配方而已吧。真不知道这种家伙怎么俘获那么多姐姐的芳心的,纯靠那张没有什么死亡拍照视角的脸和吊桥效应吧。
烦躁间我已经站在了宿舍门口,抬手看了眼表,还有十五分钟熄灯,时间还早,于是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地推开了门。
和我同宿舍的三个姐姐大概已经洗漱好窝在床上了,三双拖鞋都乖乖地趴在梯子前。听到我推门的声音,三个脑袋从各自原本拉得严严实实的床帘里齐刷刷地探出来。
“小袁你回来啦?”睡在我邻床的雅姐率先开口,南方人温婉的口音软糯糯的。虽然她人似乎有些太温和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听她讲话。
“嗯,我简单洗漱一下。”我点点头,一边应着一边抬脚拐进了卫生间。
等我带着一嘴薄荷味出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躺回去了。不过床帘还留了个小缝,方便我们晚上聊天。我听到雅姐和李子在打趣辛苒,后者的娇嗔从粉红色的床帘里传出来。
“说起来今天凌尘是不是还跟你对上眼神了,好好跑着步你突然整张脸到脖子根都是通红的。”
“诶?!我、我有那么明显吗……”
“超——明显的。”我刚让自己的拖鞋也一同乖巧地趴在梯子前,趁着她们看不到,翻了个白眼才加入了对话,拖着长音回答辛苒。
虽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是想知道怎么这里都还有这家伙的事。
我也问过他们对于凌尘这种在辅助队主训的行为的看法。当时三个人顶着三张花里胡哨的补水面膜,诧异而迷茫地对视一眼,然后用一种更加不解的语气回答:
“没怎么吧,毕竟他是奶妈啊。”雅姐顿了顿,又好像恍然大悟般松了口气,“而且再者说,小袁你真的把你自己逼得太紧了啦。别说他,我们都没有那么高强度的练习。”
怎么连她们都这么觉得啊。
好像整个军部里,甚至整个基地里都没有一个不喜欢凌尘,他只是靠着一个治疗系的异能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所有人的信任。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把紧绷了一天的头皮放松一下,然后拉开自己奶黄色的床帘钻进了被窝。
算了,睡觉吧,至少梦里没有凌尘。
我的梦里。
首次外勤在日复一日的训练里飞也似地到来。这个月为了跟凌尘的赌约,日常训练我都没舍得用补充剂。于是乎今天出基地的车上我身上那一排补充剂叮铃咣啷地响。
“小袁你……补充剂带得有点多吧?”兴许是在紧张的氛围里这样的清脆过于嘈杂,坐在我旁边的雅姐试探性地开口。
“可能吧。”我伸手制止了试剂们继续相互碰撞的动作,撇了一眼和我坐斜对角的凌尘,“毕竟真的出外勤,还是带多点比较好。”
“那倒是呢。”
没了试剂相撞的声音,车厢里更加沉默,只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虽然这半年来教官们也有抓一些丧尸回来给我们训练用,但是那就跟疫苗一样,再新鲜也是被教官们摧残过的“减活丧尸”。现如今真要去正面刚真丧尸了,换谁心里都有点犯怵。
凌尘这个因为异能特殊已经跟着出过好几次外勤的家伙除外。
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又持续了多久,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我们解开安全带之后戴上对讲机的耳机,带上身后的防护面罩,随后车厢门被打开,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来,自觉站成两排。
“对讲机都带了没有?”最后一个跳下来的姜队问我们,他的声音在面罩下变得有些瓮声瓮气的,但比起我以前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严肃。
“带了。”
“现在调到14频道,这是我们这次外勤的频道。”他顿了顿,等我们差不多都调好以后继续说道,“这次外勤是你们的首次外勤,会有正式队员们在远处保护你们。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会因此懈怠,我要求你们发挥出比平时训练更好的水平,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备战队形,解决北面100米外的微型无异能丧尸群,尖子队外勤开始!”
在距离丧尸群还有100米就把我们放下来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检测我们的潜行能力,毕竟我们也不是打迫击炮,隔那百八十米远的是要让子弹飞一会吗。
而且出于保护基地的态度,万一我们没搞好全变异了防线被突破,离基地越远,基地里的人民越安全。所以我们全都压低了身体,趁着逆风时快速接近。
我们宿舍都不算强攻系的:雅姐水系,辛苒李子都是植物系,因此我们都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负责远程帮主攻手们减轻负担。所以在我们距离那堆丧尸群二三十米的时候,队长就已经让我们停下了,而主攻手们再走十几米。
到了这个距离也足够那群没有理智纯靠本能的丧尸注意到我们,于是这几百只丧尸就好似嗷嗷待哺的动物幼崽扑了过来。
“卧槽,这么多?!”前面的几人有点被震惊到。因为平时在基地内训练的时候教练只能给我们拉来十几只,就算保证鲜活,至多一对二对于我们而言也没什么难度。
当然我们也不是没练过一对多,但是因为材料受限只能一个一个人练习。那个时候一个人打不用顾忌别人,但这次还要顾忌别跟队员相互误伤自损八百,我们可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了。
“分散一点!避免误伤!”队长在对讲机里喊到,于是前面的主攻们也就散开到差不多间隔十几米,但这样一来,出现了另一个对于我们很不利的局面。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宽度除了会导致一部分丧尸冲着位于后方的我们来,还会导致主攻的后背存在危险。但是辅助位的人数做不到一对一保护主攻位,所以我们只能分散着向前站一点解决那些即将穿过间隙的丧尸。
“我们、我们也要做主攻了吗?”辛苒的技能是最辅助的,唯一的攻击能力是藤条抽打,但胜在伤害和精度都很高进了尖子队,最大的劣势是胆子一直不大。
“对。走吧。”我打开精神海准备着,往前微微走了几步。
雅姐的水系异能单独使用只能站控制位,并不能站攻击位。但好在辅助这里还有个小霜,她的技能是寒风,这两人加起来也算个能打攻击的冰系异能,于是小霜雅姐两人扛起打远攻的大任,剩下的穿过来的丧尸要交给我和李子等人。
“辛苒你控制和扫尾,顾着点雅姐她俩,李子泉姐咱走攻击。”我判断了一下局势迅速决策。军事课成绩我在队里排第二,第一是队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同样可以下令。
话音刚落,我们三人就开了异能迅速进攻。李子的树枝一路插过去,跟穿烤串似的扎穿一排丧尸的脑袋,然后连树枝带丧尸一块儿甩到几十米开外去;泉姐几乎是化身豌豆射手,雪球突突突地射出去一连串,然后就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一片丧尸,被李信炎等几个主攻歼灭;至于我,用精神力凝出的针精准地刺进那些即将偷袭的丧尸的眉心,大脑小脑脑干“一针三脑”,然后等辛苒的藤条把地上的丧尸尸体卷去消化。
我们至今没人知道辛苒的藤条为什么还是个食腐植物,但是不得不说清理战场格外好用。
精神海在高强度的战斗中被快速清空,然后又被异能补充剂迅速地填满,其他人也是如此。而且不只是异能,大家的体能也要跟不上了,尤其是那个用刀来发挥毒系异能的主攻手,都快要抬不起刀了。但丧尸的数量却好像没有明显减少,还是密密匝匝的一片行尸走肉。我们也没有听到对讲机里姜队说情况有变下令撤退,证明情况还在外勤范围内,我们也没有停下的时间。
好在直到目前为止,因为换了加厚的正式外勤防护服,大家都没怎么受伤,身上挂着的零星血污都是丧尸的,会在下一次攻击中甩下去。
上一管补充剂刚喝下去不到五分钟我的精神海就又要见底了,我猜是因为我现在还有很大一部分精神力消耗在维持住自己的神志,毕竟这样频繁的补充和消耗对于精神力者是相当痛苦的。
咬牙又拆开了一管补充剂,出基地时身上的十五管试剂现在只剩下三管。我仰头迅速吞下几口液体,警惕着四周的情况,暂时用枪解决那些丧尸。突然间我发觉精神海的增长有些过头,刚觉得有些不妙,已经形成海啸的精神力顷刻间淹没了我。
眼前开始出现仿佛肥皂泡上的波纹一样的彩色影子,但不妨碍我看到有几只趁火打劫的丧尸好似一瞬间激发了疾速异能一样闪到了我面前,把我包围在里面。我想要凝实精神力突围,但刚冒出这个念头精神海里就传来钻心的刺痛。
“完蛋,过载了。”
我和凌尘的赌约无疑将会以他的胜利告终,但这已经不足以让我痛苦。
眼前哪怕色彩已经严重扭曲失调却仍然清晰的场景才会。
我看到扛着雅姐的小霜被丧尸一爪挠破了脖颈,蓝紫色的鲜血就像是水从爆裂的水管里喷溅出来一样撒得到处都是,那点温热也落在了我的脸上,而他身上的雅姐也因此栽进了丧尸堆;前面李子冲过来要救雅姐他们,树枝四处乱插着丧尸然后甩飞它们,后面的辛苒惊叫着朝我这跑来,绿油油的藤蔓扫开了围着我的丧尸,但下一秒她们两个同时被丧尸爪子从后扎穿了心脏,眼神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前面主攻的李信炎等人没有了后面的援助,很快就被围攻过来的丧尸群吞没,不知道会不会像晴天姐姐一样甚至做不成丧尸……
我的意识愈发混沌,眼前明明灭灭的好像坏掉的放映机。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我被黑暗吞没了。
我感觉我沉进了深海里,一个劲地下坠。但那只是我的感觉——因为四周一片漆黑,其实也分不清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我想着雅姐他们。因为我的自负导致大家的配合失误,希望凌尘这个家伙能把他们救回来,不然我就是导致尖子队全灭的大罪人了。
我想着姜队。他说的是对的,我不适合做攻击位,异能消耗太快了,真正战斗的时候很容易过载,然后就会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我想着晴天姐姐。明明说着要保护大家,最后不仅还是让大家来保护我,甚至成了害了大家的那个人,明明我不想这样的。
我甚至想到了凌尘。他的叮嘱不是没有道理,一切抛开计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之前不是没有副作用,只是还没有质变而已。
我好像还在往下沉。我应该真的是在往下坠吧。周围越来越冷了,也越来越黑了。我好想念我柔软的床,我暖和的被子,我熟悉的小兔子,我舒服的拖鞋,我有点糙但很透汗的训练服,我用了很久但还是弹性很好的皮绳……
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看到眼前有一个光点。
那里是上吧?
我拼命抬起疲惫酸软的手臂,但却仍旧够不到它:我的手抬不起多少,它也太远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召唤,光点变得更亮了一点。几乎冻僵的胳膊仿佛也解冻了一些,能再抬起来一点了。
就这样在手和光点的相互促进下,我看到光点像我提取记忆时那样一点点破开黑暗,一只冰蓝色的大鸟飞了进来,托起我朝光的方向飞去。
好吧大鸟这个说法有点俗,但哪怕那本我从学校顺出来的《中国传统神话故事》都快被我翻烂了,我也分不清这只神鸟是凤、凰、还是鸾。
它的羽毛像水晶一样闪烁着绚烂的光,摸起来柔顺而有一丝丝温暖,很舒服,好似抚平了异能过载带来的精神波动。躺在它的背上是那么平稳,纵使它“扶摇直上九万里”,窝在那羽毛里居然比躺在我的小床上还要安心。
“你是谁。”但是尖子队基础的警惕性我还是有的,哪怕我真的很想就这样在神鸟身上睡过去,我还是掐着指尖强迫自己清醒。
“我是凌尘。”神鸟的声音淡淡的,就像凌尘本人。我很努力地抬头看去,并没有看到它的嘴在开合。
“你怎么证明?”我又问道,手上动作准备着有不对就随时跳下去。
“你每个月来拿异能补充剂的日期是1号,每次10根。”
“不够特殊。”我又往下挪了挪,警惕地瞪着它。
“你战斗时的一个小习惯是驱动精神力针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会动手指,会很大程度上地影响你的准头。因此上次队内匹配你跟我对战的时候,你被本来要攻击我的精神力针划伤了食指内侧第二指节和第三指节的交界处。”
“……继续。”
“额我想想……”
我皱起眉:“再给你五秒,不说我就跳下去了。”
“你别跳你别跳我说我说我好不容易捞到你我要带不回去姜队能削了我。”“凌尘”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一长串,难得地又有了些18岁少年该有的灵动。
“那你快说!”
“额那、那……你喜欢奶酪黄色但是奶酪过敏。”
“不是这个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我向上爬了几步,扯着神鸟脖子上的羽毛摇晃它的脑袋,以至于它往光源飞的动作都被我搞得有些颠簸。
喜欢的颜色不难知道,随便看看我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作战服之类的不算,多少都沾点奶酪黄。
但是丧尸病毒爆发以后我很少跟人说起我奶酪过敏,毕竟已经没人还有闲心做这种不必须的调味品了。
“疼疼疼别摇了再摇你会掉下去的——我给你做检查的时候顺带测了过敏原。”除去刚开始的痛呼,他的语气几乎全程没有变化,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受到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好吧,合理。”我接受了这道声音是凌尘的设定,没有继续往外躲的动作。同时也听到一道很轻的、松了口气的喘息。
“所以我现在在哪里啊?”我翻过来躺在神鸟身上,好奇道。
这里真舒服啊,虽然还不算完全确定是不是凌尘,但是如果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身体的本能应该不会骗我。
“精神海深处。像你这种过载的异能者只有我的异能能帮忙找回意识,当然前提是对方像你一样配合。”
“哦。”我应了一声,在神鸟蓬松柔软的羽毛里扒拉出一个窝,舒服地躺在里面,片刻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这只神鸟是你的异能吗?”
“是,怎么了?”
我没回他,只是躺得更随意了。
“你。”他难得吃我的瘪,一时间又拿我这个病号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
也许我真的掉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神鸟飞了很久,距离光源好像也只近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念着凌尘说的“好好配合”没有多说话,但我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凌尘:“所以雅姐她们还好吗?”
“这……我现在不能说,这算是我用异能的限制。你好好配合我,早点出精神海不就知道了。”
“啧,你这不行啊,精神海在现实应用的限制都没你大。”我抱着胳膊嘲笑他道,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地惦记。
“嘿你——”
凌尘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我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下文,只好躺在神鸟身上发呆。
太寂寞了,太孤单了,就算有这只神鸟在边上我也无聊得要死。我数着它脖子上一圈有多少根羽毛,数一根想一次“早点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神鸟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不久后周围的亮度骤然增加,我抬头看去,光源已近在咫尺,强光刺得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神鸟托着我穿过了光源,顷刻间驱散了周身的寒冷,把我抛到了一片柔软温热的仿佛云彩一般的地方,让人浑身都软了下来。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我没有在云上,而是在凌尘医室的病床上。我侧过头四处看了看,围着病床的那一圈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而轻轻掀开右边一角就能看到凌尘平时放药剂的柜子,我应该正好就是在月初来拿补充剂时凌尘放过药剂的那一张病床上。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凌尘摆弄他那堆试剂的声音,也没有其他病人的呻吟声,甚至好像连呼吸声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左手边的输液袋里装着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我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大抵是一种代替进食的营养液。
“原来我已经晕过去很久了?在精神海里问雅姐他们怎么样了也没有回答。姜队会不会开除我啊?头好疼……”
我把右手从掖好的被子里抽出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想着。一两分钟后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后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伴随着铁质托盘里玻璃制品晃来晃去的清脆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唰啦”一声,拿着托盘神情忧虑的凌尘出现在拉开的帘子后。他对上我不安的眼神后愣了几秒,随后试探性地问我:“醒了?”
“嗯。”我嗓子干得要命,只能发出一点气音。他很快反应过来,把那一盘原本大抵是要给我注射进去的药剂随手放在另一张病床上,去床尾把病床摇起来一些后又给我接了杯水,回来从床头柜抽了根吸管放进玻璃杯,然后递到了我的嘴边。
把我从过载里救回来的是曾经最瞧不起的人,我刚有点转变对他的态度就看到了他这么面色无异地照顾我。这种对比让我别扭得不行,不好意思去看他黑水晶一般的眼眸。我垂着眼睛看水面很快地降下去一半,然后清了清嗓子,看了他一眼又撇开头:“你赢了。”
“……啊,确实。”
“雅姐他们……”一想到彻底淹入精神海之前的画面,我就感觉鼻子一酸,眼泪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便把头扭得更开,“还好吗?”
“这我不太知道,她们在医务室,我只是要负责你这个补充剂中毒加过载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由得觉得雅姐他们怕是凶多吉少,自责推着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在哭,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抽了几张递给我。我看他发现了便也不再忍着,抱起膝盖把头埋进去,然后放声痛哭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雅姐李子泉姐小霜辛苒呜呜呜呜呜呜我对不起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诶诶诶不是你别哭啊,他们好着呢。别哭啊别哭啊,我不让你去辅助队了还不行吗。”凌尘在一旁凌乱,大概也是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只能把纸巾盒塞到我手边,还时不时担心我左手上的输液针跑位。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跟那、跟那有、什、什么关系啊,本来、本来就是、我能力不够,我当然、要去了,不然、不然继续、祸害他们吗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袁?”就在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道神似雅姐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去,透过朦朦胧胧的水雾,我好像还真的看到了雅姐。
“……雅姐?”我抽噎着问那道身影。然后听到她“诶”了一声,走过来抱住了我蜷缩成一团的身体。
“怎么啦怎么啦哭什么呀,我和李子她们还没拐过弯就听到你在哭,是不是凌尘欺负你了?”
“呜呜呜呜呜没、没有……”我伸出手去抱住那个熟悉的人,被泪水堵住的鼻子嗅到一点点雅姐的洗发水味,把脑袋埋到了她的颈窝里,“是我自己、太、太弱了……”
“怎么会呢,前天外勤结束姜队还夸你呢,说你人小异能还挺厉害,把大家的失误都兜住了。”
“啊、啊?”雅姐替我擦了擦眼泪,我这才看清后面跟着的小霜还有李子。小霜脖颈上没有任何触目惊心的伤痕,李子就算穿着紧身衣也看不出来胸口有缠着一圈圈绷带的痕迹。
“你们……都没受伤?”我瞬间止住了眼泪,上下审视了一番雅姐,同样没看到有什么伤口。
“我们当然没事啊,你过载之后姜队立刻叫了结束,剩余的丧尸几乎一眨眼就全部被正式队干掉了。”说到正式队,李子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无比崇拜的表情,“我什么时候也能进正式队啊——”
“辛、辛苒和泉姐、姐呢?队长、他们、呢?”我探着脑袋往外看去。
“队长还有阿泉他们在训练场练配合,辛苒还在心理诊疗室呢,她看到你倒下刺激有点大,暂时还没有恢复。”小霜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大家的确都没什么事啦”
“……凌尘!!!”
后来我才知道,但凡当时我回了头,看到了凌尘那个忍不住偷笑的表情,我都不会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苏醒之后我还要在医室里观察两天,于是乎我和凌尘这个曾经的“假想敌”莫名过上了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这天下午,也许是医室里太安静了,坐在他那台医院用的台式电脑前的凌尘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那我真是太倒霉了。”我闭着眼假寐,随口呛了他一句。
“……我说认真的。”
然后他没再管我怼不怼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刚进预备队的时候被分到了我老师那里,他也是一个精神系,比我现在还怂蛋,实打实的怂,实战恨不得躲我后头。”
“蛤?”我睁开眼露出了一个十分诧异的表情。
“但他属于在异能方面天赋极高的那种,最快的一次差不多半个月就升了一阶,而且技能数量也特别多。所以他体能格斗之类的成绩其实很差。”
“但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后卫。他兜得住当时队里任何一个人的失误——当时一个作战队人数差不多是咱们现在的两倍吧。”
“我嘞个豆……”
“当然他的年纪也差不多是你的两倍。”他轻笑了几声,但这次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笑声里的落寞,还看到了他眼底的泪光。
“我知道我的异能有多重要,所以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拯救尽可能多的人。但我的老师从来都压着我不许去前线,我感觉我在他身上见过技能最多的时候,就是要冲去前线被他拦住的时候。”
“他一生都在贯彻一句话,叫‘辅助要守,奶妈要苟’。直到那次遇到一个异能是能把吃掉丧尸并融合成自己的血肉的超级丧尸,是他最先发现了这个丧尸的弱点并从队长手里要过了下令资格。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严肃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沉默了半晌,我除了他的呼吸没听到任何其他声音。我看到了那个曾经骄傲但一夜消瘦的少年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指尖捏着眉心,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影与现在眼前的凌尘重叠在一起。
“那是基地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但也是我们打过的最重要的一场胜仗,他没有让那只可怕至极的丧尸踏进基地一步。”我之前从没听凌尘说过“丧尸可怕”一类的任何一个字,这次却一上来就是“可怕至极”。但他没有细说这只强大到另那个同样强大得可怖的老师感到不安的丧尸,我也不好提起他的伤心事,便只是听下去。
“他整场战斗只用了一管异能补充剂,但你猜猜他用了多久的异能?”
“嗯……五个小时?”我目前不用补充剂的极限是战斗模式半个小时,这样算下来外勤的时候我都不敢想我用了多久。
“12小时38分钟。”他朝我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得意的苦笑。
“蛤???”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姑且不论这个人长时间地消耗精神力的作死行为,光是这个精神海大小都够我吃惊一阵了。
“那他喝下异能补充剂以后撑了多久?”
“这个东西对他来说用处不太大,他精神海太大了。我没记错的话也就一个小时多。”
我只觉得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个精神力用法哪怕不是自己在用也够我受的。
“所以他的过载我根本救不回来。他直到那只丧尸真的死掉才倒下,我后脚马上就开了异能去捞他的神志。但你知道有多沉吗,我根本抓不住他,抓住了也只能被他带着一起往下。”凌尘的语速越来越快,但我还是听到了他极力想掩盖的哽咽,“他被我弄醒了,他笑着叮嘱我不要留着他的身体,等到我能把他救回来的时候已经浪费组织太多资源了,所以……”
终于,再难压抑住的哭声猛地爆发了出来,我仿佛还听到了那只来过我的精神海的神鸟也张开嘴悲鸣一声,哀转久绝。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凌尘,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打断他的悲伤。等到他稍微平静一些,我才开口:“烈士碑上有他?”
“他写在第一位,最前面的28个名字都是那一场战斗里牺牲的,烈士碑就是为他们建的。”
晴天姐姐的名字差不多在七八十位,大概后来把那场战斗之前牺牲的人也记上了。
“所以袁荷鸾,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老师教给我的那个道理。而且,”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很像n……我的老师。”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误解了他。
从射击测试的那次就是了。
他不是瞧不起我的弱小,而是真心地希望我可以慢慢来,希望我可以成长成像他的老师那样厉害的人,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他也不是懦夫,而是在绝望的生死离别后真正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哪怕少年的心再想要冲到所有人的最前面,他身上的担子也早就不允许他真正地如少年般肆意了。
“切,我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你这个骗人的家伙哦。”我嘟着嘴撇开头,装出了曾经我看到的凌尘臭屁的样子。
“毕竟你赢了。”凌尘有点失落地垂下了肩膀,却又很快耸了耸肩嘴硬道,“我又没要你一定要答应我。”
“哦。”我偷笑,得意地说出了后半句,“毕竟咱特招队的伙食全军部都是一流的,我肯定要来啊。”
“哦……嗯?!”凌尘脑袋上的狗狗耳朵一下子支愣了起来,眼睛里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自己也收不住笑容了。
“那作为特招队的前辈,我有必要教你一下我们内部的一个手势了。”他举起了握成拳的手。
“碰拳吗?”
“对。”
“那么,请多指教。”
我微笑着使出全力对上了凌尘的拳头,并且没有忘记给自己用精神力建造一个简单的缓冲垫。
“卧槽你谋杀啊!公报私仇!”
又观察了两天后我终于可以下地正常生活,于是我立刻去找了一趟姜队。
“报告。”“请进。”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先朝姜队行了个军礼才开口:“我决定去后援队跟主训。”
姜队本来在整理文件,见我进来了便暂时放下手里的文件去帮我倒水。听到我的话他的手一顿,直起身来看着我:“我刚想说你这次的表现足够你留在尖子队主训。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嗯。”我点点头,“我听凌尘说了烈士碑的建造缘由,我觉得我有必要开发一下我的致幻技能。”
“那臭小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姜队似乎有些意外,反应片刻又无奈地笑了笑,“也是啊,你跟他老师太像了。我说怪不得他这两天怎么突然本性回归了,原来是心结解开了。”
我听罢,抽了抽嘴角。
的确,这几天的凌尘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虽然表情还是淡淡的,嘴却从斯内普变成了雪姨。一天天那个嘴哒哒哒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比泉姐扔雪球还狠。
雅姐对此评价:“虽然觉得他这样话多是件好事,但我真的怀念那个高冷凌尘了。”
喜欢高冷凌尘的辛苒已经要自闭了。
就在我收回这些胡思乱想的同时,我余光瞄见正要坐下的姜队的瞳孔间闪过一道光,看上去好像是光线变化导致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违和。
我刚要思考深究下去,下一秒,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道能看穿我心事的目光。我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摆出作战姿态,凝出精神力针刺向窗帘的方向,结果那道目光真的消失了。
“那好吧,你如果决定了要去后援队,那我就给你办理手续了。”姜队在表格上写着什么,并没有看到我的动作,说完这段话便朝我摆了摆手。于是我在仔细感受过不再有什么异常后又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等我出了办公室,我突然发现我的鞋带开了,于是我索性蹲在门口系鞋带。出乎意料的我还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零星谈话。
“姜队你差点搞死我!她差点就扎到我眼睛了!”
“她天赋真的很高,这一点跟老袁真的很像。”
“她过载深度差点我就抓不到了,而且在过载后恢复这么快,还能有所提高。真是不得了。”
是夸我嘛?我有点窃喜,系完鞋带就走了。
作者阐述:
三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甜,我真的很想给这两个人写情人节贺文(什
有的时候创意写作急不来,也许放一放沉淀一下能有些更好的灵感
最后再磕一口,小小征集一下CP名(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