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樱】我永远致力于追杀我

楔子:冷漠的世界之中,从没有纯粹的爱。

0.

眼前是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往日里庞大的公交车和望不到头的公路都不过是小小的微观模型,我与商厦平视着,在想有没有一个打工白领会摸鱼抬起头,然后看到渺小的我。

但我最后还是把目光落了下去,看自己踩在泥泞水泥地上脏兮兮的脚;看再往前一步就会涉足的深渊;看高耸下那一片毛茸茸的绿。这是我为自己挑选的福地,按照我的计算结果,我将会不偏不倚的落在小区绿化建设的最大的草坪上,如多年前这一切的开始,那个瓷杯。

似乎是抓到了记忆的源头,我的身体开始意识到究竟在面临着怎样的境遇,于是我这短暂的一生忽然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放映,就好像是一部电影。

1.

从出生起,我就掉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漩涡。我需要跟随着中心的吸力不断的转圈,转圈……我没有选择停下来的权利,只能身不由己的随大流。

没有任何一个孩童能够记得自己三岁以前的事情,也因此,我没办法想象自己如母亲口中,天天抱着玩具到他们面前刷存在感,咯咯乐的场景。那太不现实了,离我太遥远了。

自打我有记忆以来,父母亲就永远在扯着嗓子朝着彼此嘶吼,随即是看起来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了的肢体动作。很可笑的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总是会把我塞到隔壁的房间关起来,好像这样子我就来到了一个单独隔绝出来的乌托邦,永远不会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

可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们,那扇门一点儿都不隔音。每一次,小小的我都坐在床上,豆大的泪珠不断溢出来,啜泣声和吵嚷声填满我整个世界,能不能别吵了,我好害怕。

“要不是因为玲玲,我真的早就和你离婚了。你到底有没有体谅过我,啊?”

“你是不是有病?”

“对,我就是有病。我有心理疾病,你关心过吗?”

……

时不时,外面还会渗进来身体磕在房门上的闷响,每每于此,我都不禁去想象外面发生了什么,然后一个人哭的更凶。我没有走出门让他们别吵了的勇气,只能把自己圈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安全屋”中。幼儿园有一个小朋友就是单亲家庭,我听到过的。别的小孩儿在背后说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坏小孩,可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和和乐乐的。

于是我什么也不敢做,好像我的家庭依旧是幸福的。我祈求着,爸爸妈妈可不可以重修旧好?可惜,祈愿向来是无效的,尽管小小的我已足够虔诚。

可神会回应吗?回应的永远只是自己:怎么会呢。

在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之后,我又一次被妈妈皱着眉头推进了这个逼仄的小房间。当时,我正抱着自己的小水杯在喝水,丝毫没意识到这一场摩擦是怎样开始的。

总之,在听到熟悉的对彼此的责骂后,我一个人抱着粉红色的瓷杯不禁开始生理性的颤抖。我试图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推到小床上,用被子捂住耳朵。只可惜,我的慌乱显然没有考虑怀里的杯子。我刚一个趔趄要坐到床上,就听到脚边响起清脆的碎裂声,怀里的完满就遂成了一堆尖锐的、大小不一的刀锋。我恐惧的看着这篇残局,甚至忘记了哭。

每一个瓷片上都倒映着我,忽然,我的房门被哐的一下打开,我看到满脸震惊的父母。

是啊,这扇门一点儿都不隔音。

我看着一下子红了眼眶的母亲,光着小脚丫迈过了这一地碎片钻进妈妈和爸爸怀里。其实我想说的有很多,但看着那一地碎片,我忽然恐慌的觉得父母或许有一天也要分开了,然后我就会变成这一堆碎片。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声啜泣着,想留住那片刻的温存。

但事态,并没有那么糟糕,反而像是触到了谷底,于是开始缓慢转好。

从那天以后,我逐渐不太会开口了。而父母或许是因为彼此都对我仍保留着极大的爱,因此之后几乎不会在我面前吵架了,并且还是以家庭的形式抚养着这个生了病的,哑巴的我。

“玲玲,妈妈周末去四川出差,给你买可爱的大熊猫玩偶陪你睡觉哦!”妈妈一边在回着电脑上不断闪过的消息,另一边微笑着看我。我想象了一下可爱的大熊猫玩偶,最后用手语比划了一个:谢谢妈妈。那一瞬间,是真的有热意从我心中淌过,如同一股暖流来到了长久冰封的土地,就像大棕熊久违的吃到了蜂蜜。

我真的很爱很爱我的妈妈,从懂事之后,也理解常常承担着巨大婆媳矛盾和家庭压力的她为什么在当初和我爸闹得那么凶。只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已,所以她才没有离婚。

只是,现在,父母不吵架了,甚至时而会有恩爱的拌嘴,我也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或许是因为那句妈妈的“要不是因为你”镇住了这个小小的我,我不禁想:为什么是在我生病了之后才没有家庭矛盾的呢?我恐惧于每一个他们看似恩爱的瞬间,害怕这不过是做戏给我看。可每当我想要尖叫,我又觉得:都怪我。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样子挽留住他们,他们或许也不用过的这么别扭。我有什么资格尖叫。

2.

虽然是说不了话的儿童,但父母还是把我送到了小学。“我们玲玲可聪明了,肯定可以应付学校生活的对不对?爸爸已经和老师嘱咐过了,会特别照顾你,你不用说话。如果不适应了就用电话手表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回家~”爸爸半蹲下来,隔着厚厚的镜片,目光和蔼。

他们俩都是大学里的教授,在这个社会阶级高度固化的国家中,是除了财阀政客外数一数二受人敬仰的职业了。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听到父亲恨铁不成钢的在电话里骂一个出不来数据的学生,没由来的联想到了奶奶说过的:你爸爸有今天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

其实妈妈也一样。前几天,我因为睡眠比较浅所以比以往醒的早了许多,刚刚踩着冰凉的地板想去喝口水润润嗓子,就听到母亲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给医生打电话,语气几乎藏不住怒意:“我女儿的病为什么还没好?您之前说过这不是什么大病的,以后影响上学了怎么办?”

不能……影响……上学啊。

或许他们是真的觉得只要和老师嘱咐好就够了,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就是这种制度的受益者,那个所谓的“孩子必须要赢在起跑线上,绝对不能逆世俗而行”的观念控制着他们的大脑。总之,我一个人被丢到了陌生的新环境,也毫不意外的成为了不合群的那一个。

但我什么也没有给妈妈说,我不能再让父母因为我而有什么隔阂或者烦心事了。

放学之后,我一个人背着仿佛要压垮我的书包,来到了体育社团报名的地方。只见招新的海报已经招摇的贴了一排,我一个接一个的扫过去,最后满意的找到了自己的意愿:空手道。

我可以忍受被孤立的孤独,但绝对不可以让它威胁到我学习。

玻璃反射出来瘦瘦小小的我,我握了握自己的手腕,遏制住了对于体育二字本能的抗拒,和对于即将降临的伤痛的莫大的恐惧。我一直很怕疼,怕跑步,可……更怕失去爱。

起码要让别人都不敢欺负我吧?随后我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下自己的申请意愿和父母的联系方式,准备等下交给老师。但我并没有着急把本子塞回书包。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母亲和父亲的爱了。我将这句话一笔一画的写在了一张纸片上,随后紧紧的用掌心握成了一个团,塞到嘴里,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咽下,

3.

五年级那年,我学完了高二前所有的课程,完成了越级考试,直接进入初中就读,开始备考科大的少年班。父亲得知结果之后将我高高的捧起,耳畔有风短暂的掠过,我感到自由。

吃着妈妈特意定的布朗尼蛋糕,我开始规划接下来三年的事情。我之前就听女孩儿们说过,虽然这所学校升学率是本市第一,但霸凌事件也是屡见不鲜。

我觉得霸凌者有病,但一想到之前学习压力大到爆炸的时候特别想去街上和人打架,便不敢再细想下去。霸凌事件啊……应该和小学一样解决就好了吧?我默默想。

就像当初那样,嫉妒我的人对我搞小动作的第一时间就用好学生的title去告诉老师,拽我头发的时候就用学过的肘击技巧狠狠的怼到对方脸上。很快,就平息了。

直到我进入初中,我才发现,所有的流言都并非空穴来潮。甚至,它们不过是被美化过的版本。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学习上,也包括心理。

从我进入这个班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详。

……

铃铃铃,清脆的下课铃打响,意味着晚自习结束。我干净利落的收拾起自己的书包,另一边脑海中回荡起白天的知识内容。果然,恐怖的升学率背后是魔鬼一般的课程。

看来又要恢复熬大夜的日程了啊,可妈妈最近在担心我不长个儿,这怎么办?

正当我想得入迷,忽然肩膀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真不会说话啊,哑巴?”一个我想不起来是谁的男生此刻正戏谑的看着我,他背后还有不少同学,此刻也把目光聚集了过来。

我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目光,心底忽然有一股无名火,甚至想好了如果他依旧不依不饶要用什么招式把他制服。直到我注意到了他的围巾,大牌的logo颇有些刺眼。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议员家的儿子。

年轻气盛是有代价的,如果我今天和他动了手,往后吃苦头的只会是我自己,我很明白。

我努力的收束自己外露的情绪,敛去自己身上的怒气。

“哑巴,不能说话总能叫一声听听吧?以及,见到前辈是这个眼神么?”他忽然捏住了我的胳膊,虽然长期练空手道让我比大多数人都皮糙肉厚些,但还是被他深陷入我皮肤的指甲狠狠刺痛。我咬牙的同时捏住了拳头,随后退后两步。

班里的大家像是不约而同的将我们二人视作一团空气,我心知肚明,没有人会在这种环境里伸出一只手……随后,我直直的九十度给他鞠了个躬,呼吸凝滞。

屈辱而无助。

十秒,二十秒……“噗嗤,就这?”直到我面前的人猖獗的发笑,连带着周围哄闹的笑声。

“好吧,真哑巴啊。看在你这么有眼力见儿的份上,放过你喽。哦对,以后别眼神飘忽着好像瞧不起别人似的,小心别人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恶心的,令人要呕吐的声音说。

我的背部传来撕裂般的酸痛,直到他离开,我才起身。我看到自己的手腕上一片淤紫。

我赶忙拎着自己的背包狂奔,一路忍着流泪的冲动和恶心跑到了校门口,却没看到约定好要来接我的母亲。我这才想起来掏出手机,却看到了爸爸传来的line。“妈妈临时检查出怀孕了,我陪她去做产检,宝贝你一个人回家吧。我帮你叫了车。”

其实那天很晴朗,能看到闪烁的星子。但我却莫名闻到了一股黏腻的潮湿,觉得自己特可笑。

我以为他们之间那样剧烈的冲突所造成的隔阂,起码会比他们给我留下的要难以弥合的。

原来是我在自作多情的要维护这个家庭?用得着吗?孩子,为什么又要要一个孩子呢。

因为我不满足他们所有的幻想,还是因为我不会说话?

这么想着,我努力的学着咳嗽的样子,强迫自己发声。

直到嗓子传来剧痛,生理性的眼泪溢出,我看到远处的出租车司机向我打招呼。

哦,看来我爸还给出租车描述了我的样子,他们果然还是爱我的吧。

我的口中弥散着浓厚的铁锈味,随后我大步朝着出租车走去,“师父,尾号3671。”

“欸?你会说话,我没接错人吧……尾号是对的。”

“没有,我会说话。”我的声音很奇怪,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似的。可我知道,是我的。

浓厚的夜色盖了下来,是一床最好的被子,也是掩盖一切罪恶的遮羞布。我开着台灯,把自己藏到作业里去,试图忘记夜晚发生的一切。可每当手腕蹭到纸张,还是在提醒着我这一切的发生。明天会怎么样呢?我忽然出神想,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明天。而父母也回来了。

我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正兴高采烈的打算去告诉他们我能说话的事实,告诉他们能不能只爱我一个。然而,伴随着咔哒一声,客厅灯刺眼的灯光着凉了一切。就在它打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两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玲玲,还没睡吗?对了,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幸福,最后只是浅浅的笑着回应了一下。

心脏,好像被挖掉了,只剩下一个空洞漏风的窟窿。我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回到房间后,我用拳头狠狠的砸向心脏,企图填满这个窟窿。可惜未果,甚至不疼。

4.

初三那年,我们班又转来了一个越级上来的小姑娘,看起来瘦弱而又腼腆,很像当初在体育俱乐部玻璃前的我。相比她是不会什么保护自己的方法了,要她注意点这个班的一些人……

我这样想着,试图放学后通过发微信的方式告诉她,避免被人抓住把柄。

下了晚自习后,我便短暂的放下了繁重的学业,边走便掏出手机去翻班群里的名字。黑夜中,只有零星几声鸟鸣。我的手指刚刚停留在她头像的光斑上,就听到那个隐秘的角落传来求饶声。还是晚了一步。在浓厚夜色的包裹下,我瞥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被团团围住,无意识的摩挲起自己指节上茧子下的水泡。

走吧,事已至此,不要惹是生非。我在心里这么劝自己,双手死死的抓着书包。

我快步的走着,想要眼不见心静,想着她会被找上都是因为运气不好。然而我还没走多远,就再度听到背后除了风的呼啸,还有女孩儿的啜泣和求救声。

我犹豫着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那个转学生被另外几个姑娘拽着头发,而议员家的儿子正在向我这个方向看着。我这个方向……只有我一个人在看着这一切,瞬间,我全身的汗毛耸立起来,仿佛看到了他将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蔑视的目光。

的确,他的成绩一直是年纪前二十的样子,掺了多少水分暂且不说,但这个成绩加上家庭背景确实能让他无法无天。而我的也是,只要我不去主动妨碍他,他就不会来招惹我。

因为哪怕是为了升学率,以及我背后还算小有名望的父母,他动我都是弊大于利的。这个眼神,是警告。就好像在说,你最好别插手,我处理起来你很麻烦。

我死死的咽下舌尖的善意,驱散那个瘦弱的身形,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跑了。不知跑了多久,最后,我逃到妈妈的开着暖气,温暖的车上。尽管我发现我的双手双脚怎么也捂不热,一旁是坐在婴儿座椅里的弟弟。“玲玲,这次月考考怎么样啊?”

“还是全科年级第三的样子,英语和物理有点起伏。”我遏制住话语里的颤抖,看向在我面前总是温和的母亲。当初,我真的有一瞬间恨透了她,尤其是看到弟弟降生的那一个瞬间,有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包裹在婴儿的啼哭之中,刺痛着我的耳膜。而父母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爱意,更加如针一般刺在我的视线之中。凭什么他能拥有这种不加条件的爱?

差一点点,我就想要去对他下手了。

他那愈是张开越像我的面庞,和总是爱哭的凡人模样,无时不刻让我想要汲取他的呼吸,看这种生命力的凋亡。我知道,我是个坏姐姐。可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未来的我以现世的身体回去,我将毫不犹豫的测试祖父悖论的结果,去杀死那朵代表着恶魔的喇叭花。

我厌恶自己的存在,知晓自己的畸形,想要去恨也恨不起来我的父母。

我甚至想,如果真的对弟弟下手了,父母会恨透我的吧?我只好强迫自己接受弟弟的出生,以及更加拼了命的去学习,仿佛这样就可以多从他萝卜似的环抱中抢走一点点爱。

哦,对……我把书包掉转过来,上下翻找,这才从包里翻出来上次无意中路过文创用品店相中的一个玩偶胡萝卜。随后塞到了他正乱飞的手中,并得到了一个天然的笑容。

啊,长牙了啊。那咬人应该会很疼吧?

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或许是因为没能救那个像极了小时候我的女孩儿,我移情到了他的身上。我只是罕见的看着他的笑容,没有生出妒忌或者厌恶的情绪,或者说……

是想守护吧。

回去之后,我连忙又戴上了当初买的那副黑框眼镜。

在深夜的梦中,我又一次抛下了那个女孩。

后来,那个女孩好像又转学了,但我的记忆早就把她挤出去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想着管过闲事儿,死死的封锁住了那颗叫做同理心的东西。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护自己。

5.

记忆,已经接近末尾。无数杂七杂八的东西闪回着,又迅速流逝。

比如那个坏种和他议员母亲拥抱的画面,比如在网吧用前一个人忘记登出的账号发布一些“照片”的愤恨;比如什么联系推手引爆头条之类的话术,比如看到美好破碎的快感。

还有节食时的饥饿感,蹦极时的安全感,看到皮肤渗血的满足感,打长高的激素针时的焦虑感,一切的一切,快速回溯飞逝,最后定格在了我们温馨的小家。

高二那年我提前签上了少年班,然后向着父母既定的方向前进。可同时,我发现自己丢掉了很多最基础的喜怒哀乐,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落入循环的内耗。

我拼命的运动学习,迎合着社会主流的审美,把自己营造成大家想看到的样子。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想多听到一些没有内涵的赞美。这样就没人知道我内核的丑陋了……

不对,大家其实都一样的丑陋,所以才要包装自己的外表啊。只有这样,才有人爱我们。

我本以为我可以在这种和谐中达成一致,直到上周,星期三,我在实验室里正做着实验。忽然接到了一通座机打来的电话,我没有接。我最讨厌骚扰电话。

哪知道电话连续播了两次,我这才烦躁的放下量杯,刚出口一句“谁啊?”就听到了那边急匆匆的声音,随后是我的耳鸣。一家三口,连环车祸,icu,宣告死亡,节哀……

一家三口,连环车祸,icu,宣告死亡,节哀……

一家三口,连环车祸,icu,宣告死亡,节哀……

一家三口,连环车祸,icu,宣告死亡,节哀……

如同回声一般,它们在我的世界撞击着,没有规律,强弱不一。

没有任何一种排列组合可以解释这串话语,这是没有逻辑,无法自洽的。

我当即就跑到了医院,可还没等我去将这一串话语的结果拼凑出来,就收到了警方的调查结果,以及,一只被棕褐色凝固的,刺目的胡萝卜。我大梦初醒,死亡竟如此轻易。

是的,这就是我的结局了。我要成为绿色中最妖冶的红,成为爱的罂粟花,当想好这一切,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

很快,我就可以陪你们去了,只需要很短暂的二十几秒。然后我就会听到自己浑身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到血液渗出的声响,结束我这荒谬的、可悲的一生。

想到这里,我忽然没由来的唱起歌。又是快十年没开过口了,我听着自己久违的、破锣的声音,觉得很爽快。这就是我生命的终点——“玲玲,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感到自己像猫一样瞳孔放大。

我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唱下去,随后愣愣的看着一旁惊恐的看着我的母亲。“要活下去啊,我的好女儿,下来,下来……妈妈之前就和你说过,自杀的人是世界上最蠢的人,怎么会有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呢?不要闹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话的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是啊,是啊,妈妈怎么会死呢?还有爸爸,爸爸一定也在家等着我。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要,活着。

我要,不能歌唱,不能死亡的活着。

……

END

作者阐述:其实卡了一星期的文,最后的成品属于疯癫之作。和我的主角一起发疯,嗯。

玲玲,一个被爱毁掉,心里扭曲的娃儿。

她把自己异化成乖巧懂事,不惹是生非的学霸;顺应着社会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只为了获得爱。玲玲有超出年龄的理智和手段,这是她自我保护的外壳,但也使得自己更加冷血。她不是没想过自我救赎,去理解正常的情感,对转校生是,弟弟的感情也是,前者终结于她对世俗权利的屈服,后者在她意识到之前就被扼杀。

她渴望爱,厌恶纯粹的爱,并且不相信自己获得的是真的爱。

于是只能不断把自己推向深渊,杀死一个又一个自己。

从童心,到被爱的能力;从失去痛感,到人最基础的同理心和情感。

死亡对于最后的她而言,其实是解脱;可她对于爱的渴望依然没有放过她自己,于是她幻化出来了母亲的样子,继续把自己留在了恶魔的人间。

最后,真的是疯癫之作。希望没有辣到路过山精的眼睛。。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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