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有个墙角

墙角

我的卧室是细长方型的,充盈着粉色。房间的宽沿伸出去连着窗户和白云。像一个很短的走廊,尽头摆着一摞不太整齐的箱子,最上面的是橘色的,比下面的箱子小一圈,他们摞起来和我差不多高。那时我二年级。

橘色的箱子是皮质的,硬硬的,四四方方透露出些许高贵的气质。她的扣子是金色的金属,也是长方形的,但时间有些久了,她的上扣和下扣有些歪斜无法对上,需要用力掰开才能扣上。那时,我把我所有的“宝贝”都放在那里面。皮箱里面是黑色的,布质面料,深处躺着五颜六色的笔本橡皮什么的。那时我还要垫起脚,耸起一边肩膀,把手费力的伸进去,一顿摸黑摸索之后才能拿出来点东西,基本放进去后眼睛就再无法直接看到了。

后来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缺乏安全感,突然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当然,那就一定要围着我最宝贵的东西——橘箱子建造了。于是我讲那一摞箱子当作墙面,在卧室尽头贴着墙角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空间,在地上铺上写“毯子”——旧衣服罢了,然后讲墙角的柜子下面两格当作桌子和储物空间,我坐在里面时,正好可以把胳膊搭在上面。陆陆续续我将我的夜灯、娃娃和一切我喜爱的事物摆了进去。因为一直“未被开发”,基地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味,但因为是自己的地盘,我很喜欢那个味道。那时已经五年级了。

五年级去参加了一个国外的比赛,回来不舍得一起比赛的朋友们,于是我们相约回国后一起语音通话。那天是一天下午,窗帘拉到了两边去,太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进墙角的秘密基地,我坐在毯子上,靠着箱子,微微屈腿半躺在小小的四方空间里。我手里捧着手机,听着朋友们的欢笑声,周围萦绕着阳光的香气。电话挂了,我也渐渐伴着午后的暖意,滑入了梦乡。

后来跟爸爸妈妈吵了一架……

如今,那里只剩下了那个老的木质柜子和箱子,整齐地靠在墙角,为前面腾出了更大的地方。再也没闻到过木头味。橘皮箱子还在,里面也增添了许多玩具书本,曾经的小玩意大多都清理走了,仅剩的也被深深埋藏在了深处,仍然无法用眼睛看到。那个墙角被无数次翻新过。

那次吵架之后,我“拆”掉了基地。大扫除的时候,我把一个无处安放的、用来放锅的箱子搬到了那一摞箱子上面,盖上了一层布,上面摆了几本书想着做成图书角,可是那座高台太高了,书本四面无依,最终纷纷倒了下来,甚至砸到了脚。收拾起书本,又一次“拆”掉了。再后来我把书换做了相框,作为装饰。但很快,突出的箱子占据了我本就不宽裕的卧室,于是我把箱子全都拆散开来了,橘皮箱子被我塞到了柜子底部,其余的大箱子——里面装着杂物,我一起塞到了墙角另一个侧面,然后又摞起来了,只是扔了几个而已。慢慢的,那里越来越宽敞了。

我长大了。

记得小时候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秘密基地选址,反复翻找后最终选定了这个墙角。卧室本就不大,格局也一目了然,这样一个角落,我再珍惜不过了。如今我坐在墙角对面的书桌,渐渐忘记了背后那整整齐齐的箱柜后,曾经有座“桃花源”。狭小的卧室,已经快容不下我了,粉色的童年,也会这样吗?

那个亮橘色的箱子,仍在,那里闪耀着,提醒着我,曾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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