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二稿

我的眼前是一座火车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从这到哪里去。可是整个站厅从外面看去是那么的漂亮，洁白的立柱，鲜红的大字，阳光下连片的玻璃窗闪着光，映射出站前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还有一盆盆平淡无奇的绿植。这些都使我仿佛被催眠一般，被人们簇拥着进了车站。
进了车站，不一会儿就坐在了候车厅的椅子上。椅子冰冰凉凉的，眼前的显示屏闪过一串串红的绿的毫无意义的数据。我无聊地向四周张望，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售票员在四处张罗着卖票。人们在谈论着各自要去的地方。
一切都正常极了。
我于是更加百无聊赖。等待着，等待着……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要等到何时。但是我却眼前一黑，睡着了。
等到醒来，眼前一片模模糊糊之际，我却已经身处列车上了。这是一辆高铁，可我并不是从它的外观，抑或内饰看出这一点的。不知道什么人把我的视野拽到了车外，像是玩模拟驾驶类的游戏时切换视角那样，在车顶上面，随着车的移动，我的视野也在向前进。车在行驶，越驶越远，我的视野也被拉得越来越宽广。我终于看到开阔的海河平原，无尽的永定河从昏暗的燕山朝着渤海湾奔流不止，落日——也许是夕阳，把光芒洒在世间，一切事物都染上了温柔而和煦的黄色，使人陶醉，也使人昏沉。陶醉着，昏沉着，忽然一座大牌楼在眼前闪过。这是座吃人的牌楼，它就矗立在铁路线上，跨过慢慢前行的列车。牌楼，列车都显得很大，占满了大半的平原，远处还是昏黄又渺茫的地平线。牌楼之上，赫然三个大字。这时耳边响起报站声，下一站，鬼门关。我的意识再次模糊了。
这回，空旷的站厅没有了，昏黄的平原也没有了，我来到了列车的内部。我不是坐着的，而是一直在向列车的后部走动。开始四周的景物还比较平常，我走过餐车，余光掠过窗户圆润的边角，白色、木色、黑色的内饰，以及侧台上各色的食品和饮料。继续走，经过两节车厢之间的铰链，景色却在我不知不觉间变了。这节车厢的内饰黑暗极了，还没有灯，窗外也仿佛马上要陷入黑夜似的，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照射进来，勉强使侧壁和座椅表面覆上星星点点的黄。没有一个人。可我却还在往前走。
更黑更暗了。这节车厢连座椅都没有，只是空荡荡一个车皮。我好像回了下头。接着便看到红的绿的一团团半透明的长条从我两边飘过，向着未知的前方。我突然感到十分害怕，不再回头，而是开始快步向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跑了起来。四周已经不再是车厢。侧壁、窗户、天花板、地板，一切都消失了，我进到了一个黑色的通道。身边的长条越来越多，全都向着那个方向急切地移动着。可这条通道又是那样的长，好像永无止尽，它们消失在远方，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奔跑了。我的耳边响起许多诡异的声音，我的眼前出现许多奇怪的场景。而这些声音和场景最终也离我而去。
一切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