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初稿)

我的家很大。三十多平米的大客厅,却毫无内置摆饰,唯有空荡荡的木制地板。卧室与书房看上去倒有了些装饰,只是位置极为刁钻。要沿着客厅的一面斜着的墙往里走,在一条细细的走廊上,是通往各个房间的门。

要从外边来看,我住在一层洋房里,灰色的外漆,欧式的窗户,深绿色的琉璃房顶与阳台。按外人想,这兴许也算是一家富人。

把这里称作是我家,好像并不是完全准确。我只是常常住在这里,住在那走廊旁三间卧室中的一间。而这套房子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这是我们的教室。

每天清早十点左右,我的数学孙老师会来到这里。她穿着中性,留着短发。语气总是平静的、客观的,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我的同学们,大约十个人。我们于客厅中央席地而坐,孙老师坐在我们面前,拿着白板笔在白板上擦了写、写了擦,不断的讲着。她的声音很小,不像是讲,我们也仿佛只是在聊天。只有那肯定的语气体现着知识的魅力。

下午是我们的语文课,依旧是我们这些人,依旧是空荡荡的房间和那块小白板。语文吴老师的风格与数学老师完全不同。灰色大衣在她身上有一种严重的不协调感,头发齐耳,微微带着点自来卷。在我的印象里,自来卷往往代表着活泼。吴老师的讲堂可能比孙老师活跃些,但声音也压低的更为刻意,她那讲课的激情仿佛被什么事务所压抑,只能运用语气和肢体感染我们。每当我们答对时,她总会露出甜甜的笑容,意味赞扬。

一天又一天平常的过着,一尘不染的地板,席地而坐的我们,轻轻的讲课声,永远也不会放晴的天气。

 

“我想吃巧克力冰棍”今天没有课,是休息时间,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街对面的小卖铺有些任性的嘟囔到。街上都是穿着绿色衣服的军人,平常我都不敢出门,更别提买东西了。吃腻了清水冰块的我终于忍受不下去了,有了自己小小的愿望。婶婶正好在家,她从另一条街过来看望我。她的家乡在江南,是位十分温柔贤惠的人。听我这么说,她立刻甩掉手上的水:“那我下去帮你买啊”“别别!”我赶忙拉住她:“我就是说一说,没有那么想吃的。楼下都是士兵,你还是别下去了。”“没事,买根冰棍而已,能出什么事情。我快去快回被发现的几率还小点。”我舔了舔嘴,看着道路另一旁的断头台,张了张嘴,却又无力说出下一句话。

婶婶下去了。

她拎着一小袋子冰棍出来了。

她被士兵拦住了。

“我给家里孩子买冰棍啊,她就住这楼上……”我看见她手指向我的位置——我在窗户边胆战心惊的往下看着:“……一根巧克力冰棍算什么啊,我们也有自己的巧克力冰棍啊……同志,你不能这么算啊,家里孩子想吃冰棍,我下来给她买两根而已……”

我没敢从窗户往下看去。

是啊,一根巧克力冰棍算什么啊。

 

吴老师下午来上课了,上到一半就听到楼道里急急忙忙的脚步声。我心跳加速,急急忙忙的起身,快的有点头晕。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跟随我溜进了细细走廊中最伸出的屋子。

一切变故来的太快,快的我思维有些恍惚,过了好久眼前还是一片黑色。也许是因为我不敢睁开眼。

他们好似破门而入,四处搜寻着。

幸运的是,他们没发现我们。

 

我们派一名同学半夜偷偷溜出去,告诉孙老师这里可能出事了,让她明天别来上课了。结果同学没过多久又偷偷回来,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孙老师明天仍执意要来”我怕了,却无能为力。我上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呢……

孙老师是围着深灰色围巾上来的,她面色疲惫,想来昨天也忙了一晚上。不过只要人没事,就是好事。上午的课与往常无异。以孙老师的脾性,在紧张的情绪都能被她掩藏的滴水不漏。只是今天,她讲课的语气好似没有先前那么肯定,更为的低沉平和。简单来说,情绪更趋于平静了。走之前,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了,记得好好复习复习。”这一转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阴天阴天阴天,为什么还是阴天呢?

那五彩斑斓的知识,难道不能换来一片晴天吗?

avataravatar
订阅评论
提醒
1 评论
最久
最新 最赞
内联反馈
查看所有评论
1
0
希望看到您的想法,请发表评论。x
()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