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第三层那间病房,我数着苍白管中滴答的点滴,泛着淡淡的泪光,不知名的忧愁弥散着甜香。手指骨节拂过凝结了一片湿润柔软的棉布,无力的脚步声冲开了地面层叠的蒙尘,将心绪放逐到了何处,或许只有前一秒的我在意。脚尖揉了揉粗糙水泥浇筑的窗沿,随后灿烂的迎接温暖。
轰鸣声裹挟着巨大的悲怆,破开一片原野,迸发旖旎的青草香,和尖细的刺耳的低语声,喃喃在我耳边。细碎的风,迷茫的薄雾,令人期待的清晨,眼角的纹路,脸颊的泛红,仿佛什么被撕碎在枕头下的梦境,一瞬间又成了真。放任身体沉沦,我们彼此分离,又交织在潮湿的傍晚,指尖的刺痛,眼窝的湿润,是骤雨一般突降的无力感。在铁道间交织的风声、削过脸颊,面包铺里清脆的风铃,悠长的流淌,延续着啁啾的喜悦;街头巷尾沉溺着无力的吆喝声,这一刻,细雨洒落在三楼铁窗那盆雏菊,仿佛两种生命,一者在盛放,而另者只剩流逝。无法言喻的呢喃薄如轻纱,像第一次学会触碰一样,我恭敬的将生命还给了昨天。泥泞着早晨摊贩的废水的街巷路口,昏黄的路灯从罅隙中洒落,蒙尘轻佻,看似是这所城市中唯一自由的实在。
冰冷的水流和古木的沉香,刺激我麻木的躯体。眼角传来闷响,在霓虹笼罩的傍晚,我像素白屋室中透明无色的输液袋,轻松的随呼吸上下起伏。直至夜色倏然深沉,回过神已是萤火满江,泛舟的诗人,在水天相融的时刻触碰到了自己冰冷的心脏。咬破指尖的皮肤,用力砸碎看不见的玻璃,撕毁那些纸张,道别后的夜晚总是那样动人。泛舟有界,思想都未曾自由的时间尽头,我平静的走入新界。
“床头插在花瓶中的白花,因为太温柔而枯萎了…”读到这一句,我轻笑了下,摊开掌心。颤动的,随呼吸起伏的,不如说是起伏着呼吸的花,盛开在了被温暖祝福的指尖。第三层尽头的那件病房空了,现在可能寄住了几只流浪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