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小区自带一种感觉,在平地上的小区和在地铁上的小区是不同的。
不过在地铁上的小区只有我的小区,这种不同也许该称呼为:熟悉的小区和不熟悉的小区是不同的。
熟悉的小区永远只有那一个,就是我的小区。而不熟悉的小区永远千篇一律——它们都在平地上。
不会有地铁轰鸣着从小区下方驶过,而树荫也会更多。于是这个小区就和无数个不熟悉的小区没什么区别,同样的树荫和阳光、同样的结结实实的地面(柏油路或方形砖)、同样的灌木丛、同样的行人和狭窄的小道。
让我想到我去过的天津的某个小区、廊坊的某个小区,我一时想不出来是哪个小区、哪些小区,但它们都是一样的,是不熟悉的小区,和北京的小区也没什么不同。无关于这个小区紧挨着北大附中,没人在乎。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只有树荫、阳光、交谈声和汽车驶过的声音,不会有北大附中。
为什么我脑海中都是小区的感觉?它该是有一种气味的,和黄昏的气味混在一起——但我好像忘了用鼻子呼吸。
我摸到了健身器材,大概是单杠。最开始我只是想:它是单杠吗?我们明明早已路过了健身器材,但我摸到了,它就是单杠。健身器材的触感和别的东西不一样,垃圾桶上的横杆应该是金属的,也许吧,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很无趣地想:噢,这是一个单杠。
于是也摸到了金属的东西,金属的,有灰尘吗?或者什么的。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许是垃圾桶上的横杆。垃圾桶上的横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没人在乎,小区里总会出现没人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能是金属的吧?
坐在椅子上,我感觉到它是黄色的,可能刚涂完漆,崭新的闪亮的明黄色,属于小区的长椅的明黄色。为什么呢?不知道。就好像闭眼摸到金属邮箱一定是粉色的,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眼睛并不负责颜色,因为没有眼睛我们依然可以感知到它们。
虽然我后来才知道那个邮箱是黑色的。但是,没人在乎,就像小区里的椅子褪色了也会有人坐它。
坐着的时候好像回到了我的小区——很神奇,小区和小区,不熟悉的小区和熟悉的小区也都是小区,因此总有一些通道把它们联结在一起。我的小区也有明黄色的长椅。但我坐在高台的边缘,背后是车流巨大的轰鸣声,地铁在脚下——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明黄色的长椅,但我就是坐在那里了。
树。小区里总会有树,它一定又高又壮——摸起来如此。年轻(在树的视角)但精干有力的。
koi递给我一片树叶。树叶是圆的,一面有点毛茸茸,我觉得那是背面,我不知道为什么——谁在乎为什么。它的形状好神奇,圆的叶子,我在想它是不是被裁剪过,不然为什么那么圆。但我想koi不会有精力干这样的事情——谁会干这样的事情。我想小区里没有切叶蚁(切叶蚁会把叶子切成圆的吗?)所以大概是有棵圆圆的树就长圆圆的叶子吧!
koi又给了我几枝灌木的叶子——我想它们是灌木的叶子,还连着枝。几片叶子都黏黏糊糊的,我努力思考为什么这些叶子是黏黏糊糊的。然后我知道了,是不是有蚂蚁在上面摆好了宴席,蚜虫的蜜之类。可怜的蚂蚁们,还没来得及享受盛宴,餐桌就被koi递到我手上了。于是我在心里说,koi,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能随便破坏人家的宴席。
灌木的叶子和圆树叶都放在我手上,我想起来小时候我会在小区里用叶子们炒菜——在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处,但很像石锅的小台子上(我说过,小区里总会出现没人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现在回想,应该拿到鼻子上闻一闻的。如果我是一个好厨师,我当然应该先闻一闻食材。可惜我不是。为什么我忘了用鼻子呼吸?
很遗憾,太晚了。我努力回想。
小区嘛,大概就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无聊和无趣的人。
啊,想起来了,上了年纪的女士的交谈声——关于小孩子。是什么小孩子呢?我又忘记了。这个年纪的女士们总是在谈小孩子。我想她们刚刚买菜回来——总是这样的,不是吗?只是我觉得她们手上该有盛满了蔬菜的布袋子——不是树叶或灌木、也不会用莫名其妙的石锅来煮。她们肯定会先闻闻的。
我猜就是这样的吧!小区嘛,所有的小区都是这样的。
巴黎的小区会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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