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的花,一棵树和所有我来不及听清的话

轻嗅一朵花,她的味道来自腐烂前的自制香水。我猜她是浅紫色的,像被我拿来做香水的紫藤花和丁香一样。
轻嗅一朵花,她的气味饱含蒲公英的清苦,触感却没有那么单薄。我猜她是橙黄色的,指间捧起的厚实被我的潜意识加在了颜色上。
轻嗅一朵花,她的触感仿佛无毛狗扎酥酥、软乎乎的皮肉。我猜她是玫红色的。我猜她是鸡冠花,因为我曾想摘下一朵鸡冠花,却因儿童天性的怜悯放弃了。

我拂过盘虬卧龙、苍劲粗糙的树干。她脸颊的触感像最长寿的老太太,像一条龙最坚硬的皮肤。
我想抱住她,用臂弯丈量她风风雨雨的宽度,丈量她读过的千百年岁月。但是我没有。我害怕她用她的宽广拒绝我。
我踩在她广袤无垠的树根上,向前探“广袤无垠”的边界。
万寿无疆。
然后摔倒,摔进老树结出的一个小小小小的梦。
也许只是我的想象。

一个老太太说:“他七点半到九点……”。她声音不大,但作为沉默和喧闹的过渡,还是显得尤为突出。她说话有口音,或许只是老人特有的口齿不清。我没听见她后面说什么,也许忘掉了。其实我还挺好奇他是谁,他七点半到九点到底干了什么。也许他是老太太的孙子(或孙女),七点半到九点上了一节不愉快的数学课,因为他实在是不擅长数学,特别是二次函数。
另一个老太太说:“还是西城好”。她的话语里带笑,我想她说话时嘴巴一定是横向往两边咧的。她这样一定唱不好歌,因为小学的合唱团老师说过:唱歌时要把嘴竖起来,不能往两边咧,用大白嗓唱。其实我还挺想听听她为啥觉得西城好。也许她曾居住过的某个坐落于西城的小区旁没有一个吵闹的学校,更没有蒙着眼的学生跌跌撞撞。
一群下棋老头儿的声音则极其模糊。迷失在或单薄苍老或红润明亮的笑声里,淹没在远处往来不息的车流声中。也许只是因为我不懂象棋,所以选择性忽略掉了他们的话。其实我还挺好奇他们谁赢了这局棋,赌了多少钱。最好没赌,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自行车声惊起一阵砖块相撞。像写手暴打键盘,键帽矮了又高。像骨骼被掰开揉碎,重组再生。骑车的一定是个小孩,年龄在七岁到十二岁之间。只有孩子才会避开平坦的路,故意往坎坷不平的地方骑。追求一场小小小小的冒险,充满最童真的英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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