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写作 扬州雨

扬州,自古为花柳繁华地。这扬州城依山傍水而建,一条秦淮河穿城而过,大街小巷铺满青石板,秦淮两岸极尽繁华,有小商小贩之摊,风月青楼之所,算卦写字之铺,达官贵人之府。街道每日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之景象也未少见。道路两旁有数寸深的排水渠沟,其中永远有清流汩汩。巷子两旁建筑俱是白墙青瓦。
平时每三两日便会有一场大雨落下。可而今却已十数日未下雨,好似有人与黄龙斡旋了一场瓢泼。
每每大雨,家中老人便会拦住儿孙莫往雨中去,其言辞是:淋得如此大雨会使阴灵附身。可而今城中总有传言并非如此。而是因所有能遮人视线之雨一落,便是江湖侠客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之时。
只是无人能寻得半点痕迹线索,也便仅限于传说。
今日城中,平日门可罗雀的许半仙算卦摊铺今日却是有了客人,有两人恰似同时到了摊铺中,一人身着官袍,一人青衣马褂。所携的只有同一问题:“这雨何时能下。”
许半仙看着二人言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百日,便是白日。”
二人心中俱明了,道了谢便离了摊铺。
许半仙早暗自掐指而算,算得那着官服之人是督安抚使刘哲,着马褂那人是扬州分舵舵主白明。
前些日,官府与扬州舵有些许冲突,二人是欲待雨而解斗以其纷争,遂来问何时下雨。
当日黄昏,天空阴云凝拢,云中好似有隐龙出没,
随倾盆而下,于青石板上机激起粼粼水花。
随雨渐大,若遮天大幕,笼罩扬州。可见不过两尺宽窄。
二人随雨便立于扬州无数小巷之中。
白明用掌,刘哲使剑。
那白明先动,一掌向刘哲刺去。刘哲侧身而避,便躲了开,二人便缠斗在一起。
随二人打斗,雨又渐大,可见不足一尺
白明倏忽间将周身气力凝于掌上,一掌劈出,将雨水改道,径直向刘哲刺去。刘哲向右反身闪过,顺势将剑从身侧调转,右手剑转左手,一剑从自己身侧突然刺出,从白明肋下刺入,白刃进,红刃出。也正同时,白明劈出的掌力未消,便顺势手掌侧翻,径直砸在了刘哲右肩,也是将衣衫砸出一道血痕。
见二人俱负伤,刘哲知若再如此正面硬拼,自己长剑难辗转,定是拼不过,便先封住左臂经络,脚下轻点石板,只踏出一纹水波,又一闪身入了雨幕中。
白明深知刘哲轻功身法了得,是作刺客的一把好手,而敌在暗,我在明,于己不利。而再向前数引便是一窄巷,他身法再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辗转腾挪如何,也未可施展。到时候便可转被动为主动。遂脚下马步变仆步,重心换至右脚,待听他到自己身后方位,便却一步弹出只在石板上踏下一寸深的脚印。
刘哲见黄洋移动,便自雨幕中一刺冲出,直指白明后心。不想白明早料想到,脚下留了一丝虚势,侧身躲过,便往窄巷去了。
待刘哲由巨大惯性中脱离而定住身形,白明早便出了数丈,刘哲也未停顿,便追去。
待将追上之时,忽得发觉巷子渐窄,本想再行方才消耗之计,欲消耗白明,却只见白明竟疗伤了起来,刘哲暗道不好,竟是中计了。若继续僵持,则白明伤势稳定,便是自己不利。若是自己亦疗伤,则白明定可突然袭来。若贸然进攻,正面短兵相接,便更是飞蛾扑火。而反倒自己已然陷于劣势之中。
刘哲便忽想出一计谋。可冲破两旁民房,绕后而袭。虽他也只如此必然伤及百姓,且必有平常百姓知晓这江湖中事。但也无他法了。
正欲动身,忽感觉寒光逼人,只见那天上雨丝竟俱化为了冰针。若再行一步,便会刺入体内。
就只见许半仙竟是踏雨而来,以浑震之音言道:“打斗也便算了,我扬州城也不少这一场江湖纷争,可你竟欲破开民房,扰得寻常百姓,实是无可理喻。若再打下去,扬州城怕都要知道我等江湖之事了”。
二人听声,便倏忽间识出此人是谁,正是。却是皆惊,那看着七窍闭塞,浑身死气的说书人竟是如此隐士高人。再定睛一看,身后青袍那位正是算卦的徐胤。
钟道接着说:“你二人是这扬州里除我二人外道行最高之人了,怎还如此不懂规矩,若只是打斗,我如何也不会出手,既然要波及百姓,我便不得不管。你二人若再缠斗,我便要出手了。”
目视刘哲而言:“今日邪念自你而起,你便认了输吧。”
“都散了吧,你扬州舵与官府先前恩怨便一笔勾销罢,日后恩怨自今日记起吧……”
众人各行其事,一夜刀剑之事,便都随如尘烟一般,被烟雨压至青石板的厚重之中,随水流去。
次日清晨,烟雨渐小,化作濛濛细丝,至及中午,便已放了大晴。
扬州又恢复了寻常样貌。一街青石板,两道白瓦樯……
青石板上,昨晚的血渍全然不见,还是只剩江南风韵。
百姓何然会知,昨日有何许争端,说书者还是说书,算命者还是算命……百姓仍是那雨前百姓,可扬州却又已添了一份厚重。
只是这城中一青石板上,多了一脚印,不知可否会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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