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好了,亲爱的殿下。”
皮肤黝黑的下人跪在大殿中央,向王座上皮肤干瘪,粗糙——但只有十五岁的女孩示意。那是娜娅,酋长的幼女。
“终于,这一天,我说过它会来的,他们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那是娜娅五岁时的故事,迁徙的部族遇到了埋伏已久的敌对部落,酋长带着一家上下数十人在丛林逃窜。娜娅记不清他们究竟逃了多久,总之一家人都沾的满身泥泞,无比疲惫。不止一次的日升月落后,方才在雨林深处得到一处休憩之所。
小小的娜娅瘫倒在泥地上,头昏脑胀,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属于她了。
勉强撑着瘫软的身子,娜娅在泥地爬行。她是那么口干舌燥,渴望得到一口甘泉的滋润。大约五十米外,娜娅看到一滩水,天蓝的流动地带闪着光亮。还未等她尝到甘甜的滋味,哥哥就已经将发现报告给了父亲。
部族总是这样,做什么都长幼有序,最小的孩子娜娅没有喝到水。
后来的故事娜娅不怎么回忆,她害怕又耻辱。
白皙的皮肤光洁不再,皱褶蔓延开来,娜娅稚嫩的灵魂也随之消失。
没有人告诉娜娅,五岁的小孩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部族内传着各种各样荒唐恶毒的话,他们说娜娅是受了诅咒才会这样,说娜娅在接受天神的惩罚。
娜娅其实不太听得懂什么诅咒,什么天神的,只是父母兄弟的哀叹和伙伴的恐惧让她尤为在意,她猛然发现自己身旁竟是空落落的。
她还年轻,但一切都已然丧失稚气。
娜娅一年一年的长大,年岁增长带给她的是更深的伤疤烙印。部落中,她被当作异类,嘲弄和谩骂总是充斥四周。亲人朋友无人为娜娅正名,他们只想方设法的摆脱和她的关系。娜娅先前傻愣地不知道缘由,后来才得知他们的自私利己,她想着复仇,想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怨、恨,这些情绪在娜娅脑子积攒了太久,久到她卯足力气策划了一切,久都战争的开始都变得理所应当。没人知道娜娅是如何使兵力充足又将他们训练有素的,大约是所有人都低估了恶的力量又太过轻视了恨。
领地的一切在片刻间荡然无存,堡垒被夷为平地。
可是娜娅无心顾及一草一木的生存死亡,她手臂挥动,指挥身后杀红眼的队伍向着王宫奔去。她想她不能亲自了结他们,因为她是不会那样做的,不会和他们一样亲手将人推向深渊。
戈矛碰撞的金属声逐渐变得微弱,娜娅知道,一切结束了。
她赤着双脚踏上她儿时爬过千百遍的石阶,看着血染成河的宫殿,满意地笑了。
血泊上浮着的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她颤抖着手抚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颊,一一略过,如今满地的血水是怎么也赶不上当日的一口甘泉。
即位后,娜娅命人在宫殿的正中间挖了一口连通外围山泉的水井,这里被供应着无穷无尽的泉水。娜娅望着水中扭动荡漾的自己,摸着干瘪的脸颊轻轻呢喃道:“很美。”
关键词:一个人想要水,于是她打,她的世界从此变成了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