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EVA少年穿越异世界与红卫兵结下羁绊的那档事

第三次冲击的神奇超乎碇源堂的想象,先前的万全准备在神的力量下显得不足为提,人类补完计划被扭曲——把人类送回五十年前。
陌生的天花板。这一觉仿佛没有尽头,再次睁开眼睛像是一种奢求。环顾四周,第三东京的繁华先进全然不见。头顶是根高大房梁,悬的四五米高,撑起土屋。四周的墙壁上贴满旧报纸,只床头一扇破旧铁窗,狂风从缝隙吹进房间,吹到门帘上沙沙作响。碇真嗣安静躺在硬板床上,盖着一张破旧棉被,补丁挨着补丁,一层层缝起的线头叠在一起。胳膊撑起上身,床尾是张木书桌,深棕的桌面和桌腿些许褪色,上边摆着一盏蜡烛,立着一本红宝书。再向上看,墙上挂着的那张画像干净的显得格格不入。那是张毛主席画像。一尘不染的画像是,毛主席对着真嗣微笑,慈祥温和。画像下写着“毛主席万岁”五个红色大字。
门外传来有力的脚步声,碇源堂快步走进房间。一头短发精神抖擞,两道细长剑眉搞搞凸起,眼窝深邃目光锐利。通关鼻梁、方海扩口,胡子刮的分外干净。一身军绿制服,胸前別着红灿灿金闪闪一枚毛主席徽章,好不威风。
碇源堂快步走到床边,静静看着终归惊醒的真嗣。他看着真嗣满眼期待,像是用眼神祈求着父亲的安慰和关怀却是无动于衷。眼底也没闪过一丝欣喜,只是用颤抖的声音,缓慢的说:“伟大毛主席,保佑啊!”便缓缓走出房间。
真嗣摸索着床单——第三东京的痕迹全被抹除,似乎什么也没带来。绝望从眼底生起,真嗣闭上眼。这时,右手中指好像碰到了什么。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它拿出来,辨认一下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又快速藏到枕头底下,生怕被人看见——这是第三东京唯一留给真嗣的财富,他的老式MP3,里面仅有几十首英文歌曲在循环。
醒来的真嗣被送入中心中学读初二。中心中学只有五六位老师,葛城美里兼任真嗣所有科目的老师。两条柳叶般细眉高悬,杏核般圆眼有神。高挑鼻梁下鼻尖翘起,干净的脸颊下笑容动人,樱桃小口口吐莲花,英气袭人。“同学们!今天开始,碇书记儿子碇真嗣来和我们一起学习,”美里含着笑向同学们宣布,“来,真嗣,这边坐,后排靠窗那个空位。”真嗣没做回应,低着头走过去。
“且慢!”前排传来粗矿的男声。真嗣猛地抬起头,面前的那个人也站起来,对真嗣怒目而视,后排同学的目光也含着强烈的攻击性。
只见站起来这名男生,人高马大,站起来像座铜打铁铸的铁塔。豹头环眼,又宽又大的黑脸盘黑的透光。刷子般浓眉,虎目圆睁,眼神如电。大鼻头厚嘴唇,活像个五大三粗的黑旋风。头戴军绿色军帽,正中央醒目辉煌一颗深红五角星。一身灰绿制服好不神气,右手袖子上別着一圈红袖标,上面三个行楷黄字引人注意。定睛一看,正是“红卫兵”三个字。真嗣心中一惊——醒来几天,总听见人们对“红卫兵”的讨论,到今天终于得见真容。
再看他左手撑在桌上,右手一本红宝书放到帽檐之上,抬起头,高喊:“毛主席万岁!”在同学赞许的目光下,又盯着真嗣,气势十足道:“老子英雄儿好汉!碇书记的儿子,想必也是革命小将里的好手,过几天也得来当红卫兵,一起闹革命!我是学校第一个红卫兵,叫我李勇!”说罢,直直盯着真嗣。真嗣不觉得他的激情有什么意义,面无表情回答道:“什么红卫兵,我不当,让我过去。”说完,低下头又想往前走。被无视的李勇有些恼羞成怒,刷子似的眉毛立起来,大喝一声:“我命令你,站住!”狠狠瞪着真嗣,说:“你来看看这个!”。说罢,三两下摔掉上衣,只见他衣服之下,乳首之上,缝着一枚毛主席勋章。勋章缝进了肉里,钢针从皮肤中穿进去又刺出来,扎针处周围留着疙疙瘩瘩的恶心的疤痕。真嗣不忍如此令人作呕的场面,低着头跑到座位上,深深埋下头。
李勇不依不饶,叫喊着:“书记的儿子!看着!这是毛主席对我的恩赐!伟大的毛主席带给我真理!这里每个红卫兵都有!你是书记的儿子,你今天也必须戴上这枚勋章!”
葛城美里不能再忍受他的胡闹。“坐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怒气和积怨从话音底下袭来。李勇没想搭理这个他心理的“保守过头的老师”,再次抬高声调,喊道:“红卫兵小将们!为毛主席报恩的时候到了!闹革命去吧!把右派的火焰扼杀在摇篮!”随着他的号召,班里齐齐站出来七八人,不顾葛城的阻止,冲向真嗣,拉胳膊的拉胳膊,压肩膀的压肩膀,三两下把真嗣按在地上。李勇快步上前,不顾真嗣的尖叫,扒开他的上衣,拿出徽章,钢针从胸口刺进去,又穿出来,鲜血染红徽章,衬着勋章上的人像,叫人不寒而栗。“要不是你是书记的儿子,今天的事没完!”说完,李勇等若无事发生,慢步走回座位。
真嗣挣扎的爬起,狠狠盯着李勇,眼底闪着血色,攥紧拳头又松开。
一日课堂很快过去,真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去。傍晚的小镇格外的安静,只是远处的人群在夕阳下歌唱,“毛主席是我们的红太阳”。回家的路比真嗣想象的长很多,一步步走下去、强忍胸口的疼痛。真嗣第一次感觉,远处那破旧的土房,是他唯一的依靠,是他长途跋涉后的天堂。
“呐,父亲。”真嗣有气无力的对父亲说到,露出胸口的伤,哀怨的眼神像在祈求父亲的安慰。
碇源堂向前欠了欠身,瞟了一眼真嗣哀求的眼神,又向下瞟向真嗣胸口的毛主席勋章。“毛主席万岁!”他猛地站起来,指向真嗣的手有些颤抖,“你必须要适应,这是你的责任。”冷冷抛出一句教训,真碇源堂便转过身去,沉默的背对着真嗣,像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真嗣似乎是习惯了这种冷漠,不再期待碇源堂的关心,低头走回卧室,躺在床的角落,蜷缩起身体,在这泥土和草木的大盒子里,汲取最后一丝丝温暖。继续向墙角蜷缩,垫在枕头底下的手突然摸到那个老旧的MP3。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真嗣快速把它从枕头底下拉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带上耳机,让可爱的旋律抚摸自己不安的灵魂,消磨他的不安和恐惧。胸口的疼痛不见,美里对李勇的阻拦、夕阳西下的美景、想象中温暖的港湾,真嗣不停的寻找这个世界中美好的地方,仿佛他生活无比幸福。
音乐抚平真嗣的躁动的心,他缓缓入睡。睡梦中,真嗣失足落尽井底,无望爬出。井边围过来许多乌鸦,真嗣看不清他们的面孔,而他们扔下一块块石子,砸的真嗣生疼。踩着他们投下来的石头,真嗣得以一步步向上爬去。当他爬到井边,乌鸦们便匆匆飞走了。当他终于走出来,却发现井外面正匍匐着一只雄狮,来不及逃跑,真嗣在血盆大口下惊醒,冷汗一身。
真嗣没有选择,日复一日生活在这里。在红卫兵的洗和针对下,在破旧的房屋里,真嗣感觉自己在一天天的浪费自己的生命。他仍有温暖的港湾,也是第三东京市给他留下的最终赠礼——唯一的现代的产物MP3。每天放学后就直奔家中,躺在床角,让音乐带着他逃避这个世界,给他最终的自由。渐渐的,李勇也不再针对真嗣,去追着葛城老师,喊着闹革命去了。
不再被李勇针对让真嗣如释重负,不再提心吊胆度日,对真嗣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自由。这种自由下,真嗣放松的选择把MP3带到学校——这是他梦想的正常的生活。
正直午休,真嗣带着耳机,静静趴在桌上,享受着独属于他的快乐。好巧不巧,李勇刚吃饭回来,正跟着他的几个小兄弟们吹着牛,撞见真嗣戴着耳机休息。“真嗣!你这是带的什么东西!”李勇盛气凌人的问。真嗣没有回答他,独自享受着音乐。
平时仗势欺人的李勇又把这种冷漠当做了挑衅,上前抢过真嗣的耳机,顺着线拉出MP3。真嗣狠劲一抓,却慢了李勇一步。李勇把MP3揽在怀里,明显是不知这是什么,尴尬但强装自信的喊到:“你这又是什么修正主义怪玩意!”
真嗣也毫不相让,拍响桌子,猛地站起来,左手指着李勇的鼻子,右手递过去,好不怯懦,也喊道:“现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李勇没想到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先是往后退了一小步,又马上挺胸顶上去,像是在对真嗣做出审判:“这是右派的东西!”真嗣长久忍辱的积怨在此爆发,递过去的右手攥成拳,从上往下打李勇的下巴,打的李勇措手不及,又撤下指着李勇鼻子的左手,一拳直打李勇的小腹。两圈打的李勇头晕脑胀,再缓过来,眼中怒气压抑不住。从来没人敢如此挑战他的权威。真嗣趁机把右手伸过,抓向MP3,李勇往下一蹲,真嗣一手抓空失去中心,往前一踉跄。李勇借着蹲姿,稳定下盘,连腰带券,左拳绕了半个圆,重拳正中真嗣鼻梁。真嗣被一拳打倒在地,再站起来却已经被跟着李勇的一群红卫兵们团团围住。
李勇看真嗣再没机会还手,也照猫画虎,把耳机塞进——“Can you give one last kiss…”“英文歌!”李勇大叫,“同志们!毛主席万岁!”李勇站上讲台,在全班的注视下,发表他的演讲。
“同志们!毛主席万岁!同志们,同学们!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碇真嗣从入学以来,对革命极其蔑视,对右翼十分欣赏!我一直不发言,就是没有调查啊!现在,各位看看这个,这个怪东西!我调查到了!真嗣这个资产阶级的余孽,彻头彻尾的反动派,每天用这个资本主义的怪物听英文歌!这些奇怪的洋文,无产阶级听不懂的洋文,就是资产阶级搞神秘追求优越感的旧文化!碇真嗣,难道中华民族的伟大文化,那么多民族歌曲不值得你欣赏吗?”
“完全不…”
李勇根本没给真嗣讲完的机会,又逼问,“真嗣!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你早就被右派洗脑了!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敌人!而这个怪东西,早就该砸烂!烧焦…”
“住嘴!”受够李勇扣帽子下定义的葛城老师也在此爆发,命令李勇,“把东西还回去!他什么也没做…”
李勇毫不犹豫,调转矛头对葛城:“老师,您是要包庇右派分子吗?”
“他不…”
“您是要蔑视中华文化,要复辟资本主义?”
“你…”    “难不成您不让无产阶级红卫兵闹革命?”
“我就是!你们今天闹不了革命了!我就是包庇,就是蔑视,就是复辟了!现在,你们所以闹事的小将,扰乱世人正常生活的小将,把真嗣的MP3还过去,而你们,跟我一起去见书记。”

夕阳西下,真嗣又低着头,走向家中,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真嗣戴着耳机。夕阳还是那么美丽辉煌,真嗣知道,父亲、美里、红卫兵们都在那个小院等他。不知道能否得到父亲的帮助,忐忑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真嗣的心慌得阵阵绞痛。
小院的所见还是震惊了真嗣,美里跪在碇源堂脚下,衣服上血迹累累,满头的秀发被剪成了阴阳头,左边露出的头皮上还淌着鲜血。碇源堂还是穿着制服,戴着军帽,面前烧着一大团火,身后站着李勇众人。
“毛主席万岁!” 碇源堂高声说,“真嗣,这个世界必须消灭资产阶级反动派,把你那资本主义的MP3扔进这里吧。”不顾真嗣祈求的眼神,碇源堂指向火堆。
真嗣未曾想过审判日的降临,对父亲的祈求也变成了源自心底的愤怒。他摘下耳机,掏出MP3,朝碇源堂走去。李勇看着服软的真嗣,以胜利者的姿态嘲讽的看着真嗣。
走到火堆进前,真嗣忽的举起MP3,向后一引,猛地砸在碇源堂脸上。看着碇源堂惊恐的眼神和流血的鼻尖,还有四分五裂的MP3,真嗣知道,他砸碎的是他唯一的希望。
擦了擦鼻尖的血,碇源堂转过身去,对李勇等说:“革命小将们,为毛主席效力的时候到了!现在,拿起铁桶和铁锹!用武斗,打败这群顽固的、发动的、毒瘤的资产阶级的尾巴,打倒资本主义!”
夕阳落山,今夜并不安静。书记家的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问起来,说是武斗打死了两个右派。没什么奇怪的,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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