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 ?

1、关于你的身体,你最自豪的是哪个部位?为什么(符合大众审美?被夸夸?好使?不惹麻烦……)?

手。

最初因它的样貌感到羞耻恐惧等等,后来却渐渐不在意了。凑合活着吧,能用就行。

合拢之后是水滴形的,偏高的四根指头之间有不规则的缝隙,常常让各种东西漏过去,沙子、水、阳光之类。

两手基本对称。小拇指第一二指节往外偏出一个弧度,无名指的同一位置类似但更浅地偏移,合在一起凹凸相配。当真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眷侣,不仅结构契合还行动一致,前者弯曲后者必然紧跟。不过左手的小指偶尔可以独自活动,比如进行标准的“发誓”(小指压在大拇指上,其他指头全部伸直,试试看?)。无名指和中指头部相贴,躯干却隔着一道直达指根的缝隙,皮肉摩擦而骨骼疏远,貌合神离。食指与中指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算热切但也和平。

大拇指则有个性多了,两边不一样粗,这一结论在数学课上得以反复验证,实验结果显示右边的拇指无法通过三十六十九十度三角板的镂空处。关节旁的茧子是唯一原因,罪魁祸首则是我的单簧管。大拇指抵着金属指托撑起整根管的重量,破皮几次后鼓起厚而糙的一层,每次拿起管捣鼓一阵之后都泛起深红乃至酱紫的光泽。倒也没什么痛感。

手背。小麦色的,不用凑近便可看见密集交缠的纹路。零碎的三角形爬来爬去,在关节处盘绕成一团,显出更深的轮廓,乃至变成苍老的树墩,曲面上的年轮。也许是节疤呢?被劈断了吧,本应该长成一棵四面八方都是枝的参天大树。是闪电的吻痕?这歹毒的爱意啊,竟要把肢体都献祭。所以快速逝去了,那被迫扬弃的枝干被虚空收取,徒留一个深刻的伤口,叫时间去填平。筋络和血管在浅处蜿蜒,随着手的伸缩一起扭曲,跨过深处的骨头,带来滞涩的摩擦感。它们是根吗?浸泡在冰冻的湖里睡去了,但我知道里面涌动着不冷不热的果汁。

那么把手翻过来。有些狰狞了。一个深度抑郁的画家在上面搞过行为艺术,处处遍布着猩红色的笔迹。横穿手指的线条平均一毫米宽,中间是一道边缘毛躁的白线,第一层皮也许在此裂开了,真像刀刃割过一般。青紫色的血管更加含蓄地伸展,直到拇指根部、手掌下沿才变作清晰的Y字,一路深深浅浅地爬上小臂。它本就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所以更多的疤痕也只是被杂乱的掌纹吸收。左手是断掌,但两条纹路交界处上方有一条更深的褶皱,使它们看起来强行错开,实际上秘密相连。

这些看似干枯的枝条是轻盈的,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凝聚力量。可以在黑白的孔洞按键之间翻飞,可以在同样黑白的方块与字母上跳跃;黑白琴键却不再是好去处,走得有些踉跄。握笔也是没问题的,用彩铅绘画时很舒服。想想逝去的十年,双手还是干燥而温暖的,但把玩的物什却一件一件落了灰。

到底为什么“自豪”呢?可能因为不愿细看其他的部位吧。注视攒起来变成喜爱。

眼睛被夸过?也许是因为双眼皮很明显。

 

2、你最不自信的是哪个部位?为什么?

腿。整体比较粗,膝盖处颜色不同的疤痕,有点X型腿?皮肤也是好问题,见下问。

 

3、你比较讨厌的先天条件包括哪些? 你为什么讨厌它们?

干燥粗糙的皮肤。

也许是遗传,也许是年幼时常去海南且不防晒,我的皮肤没什么水分,是八成新的羊皮纸。不擦润肤露便有许多白条,拱起的丘陵沟壑有时皲裂。挽起家居裤,缸里的小龟也要认认亲。

 

4、从小,你很擅长用身体做什么样的事情?

跑步。喜欢风裹挟的感觉(发际线不喜欢),急切的心脏长出翅膀飞。

熬夜。不健康但随心所欲的体验,是拖延症的表现,是对私人时间的报复性使用。

 

5、从小,你的身体就不擅长做什么事情?

乘坐各种四轮车。

坐任何一辆车都会晕车,无关看手机与否。感受到开车人在何时或深或浅地踩了一脚刹车一脚油门,拉拉扯扯不甚顺利,连带着胃紧缩又松弛,慢慢就翻江倒海起来,满腹蝴蝶。还记得在初中去志愿服务的大巴上,恶心感伴随着一阵一阵的颠簸螺旋上升,我看着窗外生无可恋,感觉那一团团灰绿黄棕的树影就是胃里酝酿的食物残渣。可算到休息站了,佝偻着蹭进厕所,与方块镜里脸变成冷调调色盘的自己进行最后一次对视。对不起,没能坚持到马桶前。好在胃里没什么东西,只有巧克力豆糊成一片。

吃芹菜。本想说“蔬菜”,但其实还挺爱吃莲花白。

演讲。一股脑把句子都抛出去会逐渐喘不过气儿不得不停下来歇两秒,不打腹稿则好似牙牙学语。

 

6、你身体的哪部分曾被人诟病(例如家人)?

身高。小学毕业到现在也就长了三厘米,我妈常常对着卷尺笑叹。

 

7、为了某些目的,你折磨过自己的身体吗?比如说…… 后果如何?

过度奔跑——没什么后果

??——仍然没什么后果

记一个对伤口的观察:

首先像是普通的压痕,一条细缝,侧面看去微微下陷。但是红色会慢慢游出来,歪歪扭扭地爬行,拖沓的足迹与皮肤的纹路勾连,陷进更微小的缝隙去。仿佛以为能回到出生地似的?可惜走远了,此处没有门。不过都会拭去的,会逝去的。那么只剩下粉红色的一张小嘴了,沉默寡言。唇瓣慢慢地鼓起来,倒像是一条扁扁的小憩的蚕。有点刺挠起来了,火辣辣的感觉。持续不了几天,瑟缩了,干瘪了,抿成深红色的一条线。一寸一寸剥脱,露出比原先更浅一点的新皮。最后它们趋于一致,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说没什么后果。

 

8、你非常喜欢用身体来做什么样的事情?

睡觉。实在是太愉快了,沉在一坨被子里。

高空坠落翻滚。过山车快乐加倍!像是在飞——————————————

 

9、你非常不情愿用身体来做什么样的事情?

与他人碰撞。

在篮球队时进行对抗训练,以相对瘦弱的身体和自卑的灵魂与热情澎湃肌肉发达的同伴碰撞,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冲击。球往往离我而去,在地板上弹起越来越低的弧度。后来敢于奔跑进攻了,但大片身体猛烈接触的体验仍然不算愉快。

肩膀的剐蹭也令我心情复杂,可能是其中包含的意味刺痛了我。措手不及的情景,昔日好友的眼神这样陌生?人潮拥挤,擦肩而过,对方轻飘留下的一句话重重地敲打空气,沉默强硬地扩散。

 

10、你的身体容易被哪一/几类的疾病侵袭?你认为这代表了你哪方面有薄弱环节?

急性胃肠炎,一年犯四次——饮食不规律或者运气很差吧(不小心)

非常细致地观察了自己的呕吐物,基本上没有消化诶。气味真的不好,幸好能一键冲走。

一次去医院的路上,熟练地掏出粉红色的塑料袋,温暖的液体隔着薄膜落在掌心,很有分量的小半袋。恍然觉得手上托着的就是蠕动的胃。仔细一看只有一点橙色的不明絮状物漂浮着,其余的大多是水。抽血化验家常便饭,棉签和棉球黏住针眼。

 

11、你比较担心自己未来在哪个/些方面患病?

没什么所谓,也许会担心发作时嗓子很痛的病(此时此刻就非常担心了,未来已来啊……)

 

12、你还没尝试,不过很想尝试的奇妙使用身体方式包括什么?

去冰岛躺石头上看天,睡24小时,三十米潜水。

 

13、你认为怎样能让自己的身体处在最放松状态?

睡觉,独处。

 

14、你认为怎样能让自己的身体处在最佳状态?

早睡早起,保持愉快,看书。

迟迟不睡没什么意义,会被发白的长方形吸走。凝视,凝视,直到眼珠酸涩,投在墙上的目光破碎不堪,黑蓝的虚影遮挡视线。心存侥幸,第二天却眼皮打颤手软脚软。于是同时喝了奶茶咖啡,烧得满头满脸炽热难耐,心跳过快。

 

15、你讨厌/害怕什么样的身体痛苦?请具体描述。

嗓子疼。

第二天的起床变成一场赌博了,我是超级失败者,轮轮输得呲牙咧嘴抓耳挠腮。一定是在梦里与恶魔签了什么契约,歃血为盟,献出全部的喉咙以表诚意。恶魔反手赠我一壶佳酿,请我时刻饮用永葆青春。配方大抵是飞鹰单面薄刀片、印尼严选魔鬼椒、新鲜好味猪血块之类,令人声泪俱下、五体投地。每一口口水都将经历奇妙冒险,黏膜害羞地闹个大红脸,随着它的路过兴奋起来,那青涩的心情便一波一波地上下回荡,叫人脑壳都酸。使劲喝下的水没什么大用,顺肋骨而下的暖意很快消散在阴暗的肠胃,不过是尖锐的针被磨钝。

 

16、你的身体能忍受什么某些人不能忍耐的痛苦吗?

冷,旋转下坠。

也许也不太怕痛。

想起小学五年级放学后淘气,跟朋友们在体育器材间穿梭追逐。很不巧钻进攀爬架前没低够头,前额与有点生锈的青色铁架热情似火地来了个双向奔赴。惊天动地的场景好像更适合拍成无声的,这次撞击也没让我听见什么。所谓的“痛”好像也就一两秒,后来在去医院的车上不断挑眉试探也只能带来点酸疼。我好像在摸到凹陷与喷涌而出的温热时低叫了一句“不好”,是在害怕家长的目光,尽管朋友和清洁工惊慌的注视已经足够尴尬。我甚至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左半边都是血。缝针时和医生聊得欢脱,双氧水也在快乐地冒泡。

 

17、你理想中的某个身体部位是什么样?现实中的? 你认为自己可能通过行动改变现状或者弥补差距吗? 你会致力于此吗?为什么?

更细一点的下肢,从胯部开始。希望能通过锻炼解决,因为多余的脂肪让我感觉身体不像之前那样轻盈和听自己使唤了,又是无法掌控的恐惧。我会坚持的!(虽然实际上是三分钟热度吧)

 

18、你小时候的身体状况跟现在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时候贫血,经常感冒,鼻子发炎。有大大小小的擦伤。

现在只是偶尔胃肠炎和头痛胸痛。

这反映了这些年你怎样的成长轨迹?

大概是运动得更少了,坐在书桌前打瞌睡多了。内向了?

 

19、从身体状况看,能看出自己怎么样的气质和精神状态吗?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气质可言。我的背总是微弯的,做不到持续绷紧肩膀保持良好挺拔的仪态。白杨树或者向日葵之类的修辞永远与我无缘,或许我比较适合……想不出。可以看出我不够自信吧,总想逃向“内部”,比如自己空洞的小世界,或者无人问津的暗角落。

常熬夜,有眼袋。造就了比较飘忽的眼神,看起来总是在发呆。精神状态的好与坏很难溢于言表,但是眼神失焦久了会被友好地问候“你还好吗”。嘴角总是下垂的,看起来不大高兴似的,也得到过“高冷”的评价。

至于偶尔犯病的肠胃,也许可以体现出菜但爱吃的美食家(过于自傲了)形象,把“我好饿”写在脸上,不幸的时候换个格式写在病历上。

 

20、如果可以,你愿意自己的灵魂搭配怎样一副身体?

我不知道我的灵魂长什么样啊……

想尝试各种各样的身体,用不同的视角看世界。或者让我成为几维鸟吧,视觉也没那么重要。

 

21、如果可以,你愿意给自己的身体搭配怎样一副灵魂?

更加知道自己是谁、不太拖延的灵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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