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

和平年代,挪威是上帝的宠儿。自然造化随意抛向五洲八海的是落寞与萧索,而将鬼斧和神工深藏在静谧的极北之地。岩石、树木,河海,这本是平常无比的事物,在此处却似附着了造物主的垂青,它们的存在本身便自带艺术的性质,置身其中,你不由得感到震撼,感到神往,感到来自神灵凿磨雕刻的苍茫深邃悠远。

那时候,我还很小,时光重重阻隔之下,回忆早已成为碎片连我自己也难辨真假,但我依然乐于将自己镌刻心底的那些分享出来,挪威峡湾,有关自然的无比震撼。

除了亲眼见证,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分享那种壮丽。就如同蜿蜒的巨龙从天际直落入幽邃的群山之间,它宏伟的身躯用蛮力在大地上开凿出宽愈数百米的条条沟壑,它银白色的血汩汩而流,反射出粼粼波光,平静而沉重的在沟壑中缓慢推移,倒映着两岸垂直拔起的山峦巍峨起伏。那其上七彩的土壤、横亘的巨石、丝绸般疏疏而落的瀑布溪流和半遮半掩的各式植被,就如同神灵亲自执笔,挥毫造就而成,展现着无比的雄奇,传达了十足的写意。

乘船在水面上划过一道浅浅的波痕,我们的船在江心缓缓爬行,就像是这偌大天地中的一叶扁舟,两岸的山、四周的水离得那么远,却亦如神祇临世,令人心生敬畏。北欧地处高寒气候,寒冷的空气被峡湾独特的地形所汇聚一出,身处其中,便如站立在风暴口,尽管我们身披厚衣,也依然感到一股股冷素的气流撕扯我们的面庞,侵蚀着我们的体温。但正是这种寒凉肃静,大大加剧这片天地那种不可亲近之感,我们隔空仰望对岸的山势,只有心生感慨,不敢生出半点亵渎。

游船之后,我们终于开始登山。我们的车在马路上快速行着,在林木中穿行,形制景致的旅游服务设施隔三差五的快速靠近又转瞬即逝,一个个盯着深眼窝的外国人让我心中总有股莫名的割离感,而热闹的生气也令我短暂忘却了天空的寒冷和峡湾的伟力。

但很快,我就为自然之造化再次洗刷了魂灵。在江中视野被遮蔽时,我只觉江是阔的,山是高的。而立于高天之上俯视大地,我才发觉江是长的,山是远的。不同于我们中华五岳讲究山水合一的精美意境,还要奇松怪石,还要云气缭绕。这里的山和水,没有怪石,没有云雾,它是按照最原始的方式,凭借着庞大和扭曲,予人最简单直接的视觉冲击,在人心底留下最深刻的震撼。

我只能说出:自然,非人力可当也。欲于天地为敌,不啻螳臂当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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